尼瑪!
碗呢?
有菜沒碗,還搞個毛?
任木一手拿著桶蓋,一手拿著飯勺,整個人僵住了。
幾秒后,任木有些僵硬的轉過脖子看向任磊。
“大石頭,碗呢?你沒把碗拿來?”
“我不知道啊。”
任磊有點懵。
“就是一次性的塑料碗,我之前買了一箱,就放在院子里。”
“塑料碗我知道,我是說你沒告訴我,讓我拿碗啊。”
“我沒說?不可能!我怎么記得我說了,我好像還特意囑咐你了,讓你拿碗。”
“沒有,你真的沒說。”
任磊很肯定的搖頭:“我記得很清楚,木頭哥你做菜的時候,嘴里一直在罵那個坑你錢的售貨員,沒提過一句要我拿碗的事兒。”
“……”
是這樣嗎?
仔細一回憶,好像還真的是哎。
這特么就很尷尬了。
任木又有些抑郁了。
沒碗可怎么整?
現(xiàn)在去買,肯定來不及了。
等碗買回來,也過了飯點了。
讓客人就著勺吃?
打一勺吃一勺,一個個挨著來?
有點埋汰吧?
客人也肯定不愿意。
他們不要面子的嗎?
忽然,任木眼角瞄到了旁邊賣麻辣燙的攤子,心里瞬間有了主意。
他走了過去,對著攤主商量道:“老板,賣我一百個飯盒行不行,我多給你點錢。”
攤主是個中年男人,他聽到任木的話,仔細的思考了一下,隨后說道:“錢就算了,我給你兩百個飯盒,你送我一碗大鍋燉菜,怎么樣?”
“沒問題。”
任木爽快的答應了。
然后他拿著中年攤主遞過來的碗打了一碗大鍋燉菜,換回來兩百個一次性飯碗。
“哎,那個小哥。”
中年攤主接過燉菜,指著剛才出價五十要一碗的青年說道:“八十塊錢一碗要不要,再送你一份米線。”
青年一咬牙:“要了!”
一旁的任木:“……”
怪不得不要錢呢,感情在這兒等著呢?
麻痹,人才啊。
他給任木的一次性飯碗是那種大號泡沫的,兩百個頂天也就值三十塊錢。
結果人家要了任木一份菜,轉眼就多賺了五十。
城里人的套路,果然深不可測。
任木一邊感嘆,手上也不停,給肚子咕咕叫的任磊打了一份菜。
“謝謝木頭哥。”
任磊接過飯盒,狂吞口水。
早在家里任木做菜的時候,他就不知道偷偷咽了多少口水了。
只不過他知道這些燉菜是要賣錢的,而且價格還死貴,也沒敢說一句想吃。
此刻美食在手,他哪還能忍的住。
當即就準備開吃。
但是他眼睛瞄了幾圈,卻沒發(fā)現(xiàn)筷子。
“對了,還有筷子。”
任木也發(fā)現(xiàn)了這個問題,一拍腦門,又去跟那個麻辣燙攤主商量了。
攤主這次到?jīng)]提什么換大鍋燉菜,痛快的二十塊錢賣給任木兩百雙筷子。
等到任木拿著筷子回來的時候,卻發(fā)現(xiàn)任磊端著已經(jīng)空了的飯碗,正在tian著指頭上的菜汁。
“???”
沒筷子,咋吃的?
不過任木也沒想那么多,拿過任磊的碗又給他打滿:“給,吃吧。”
這次任木看清楚他是怎么吃的了。
之間任磊接過飯碗,直接張大嘴,仰著頭就往里倒。
“呼嚕,呼嚕”兩聲,菜已經(jīng)見底了。
任木:“……”
“大石頭,一段時間沒見,你這飯量見漲啊。”
任木笑了,再次給他打了一碗菜:“慢點吃,別噎著,菜還多著呢。”
“主要是木頭哥你做的菜太好吃了。”
任磊也有些不好意思了,這次沒有直接往嘴里倒,而且用筷子小口小口的吃了起來。
每吃一口,憨厚的臉上就會露出享受的表情。
把那些圍觀的人看的,那叫一個眼饞。
“一百就一百,給我來一碗。”
“要是不好吃,我到消費者協(xié)會告你去。”
一群人紛紛掏出錢,上來購買。
“好嘞。”
任木動作麻利的開始打菜。任磊也很自覺的放下再次空掉的飯碗,過來收錢。
可能是怕任木拿了錢跑了,這些人買過菜也不走,就蹲在邊上吃了起來。
“我去,真香!”
“這也太特么好吃了吧!”
“就憑這味道,一百塊錢一碗確實不貴!”
眾人開始贊不絕口。
任木打的菜量并不大,一份也就一勺,有幾個飯量大的三兩口就吃完了,端著空碗再次圍了上來。
“老板,再來一份。”
“我要兩份。”
“嗎的,不過了,給我五份,我?guī)Щ厝プ尲依锶艘矅L嘗。”
就在眾人七嘴八舌的叫買聲中,一道有些不和諧的聲音插了過來。
“任木?”
聲音有些驚訝,還有些驚喜。
任木扭過頭,看著旁邊這個高高瘦瘦,有些小帥的青年,也詫異道:“張亮?是張亮嗎?”
“哈哈哈,不是我還能是誰,沒想到在這兒碰見你了。”
張亮高興的笑著,直接過來給了任木一個擁抱。
任木也挺開心。
張亮是他的初中同學,兩人做了三年的同桌。
那時候因為任木家里窮,總穿著補補丁的衣服,班上的同學都很嫌棄他,也就張亮一個人和他說話,和他玩。
算一算整整三年下來,他也就交了這么一個朋友。
“我聽說你初中畢業(yè)后沒上高中,是去學廚子了?”
張亮嗅了一口香氣,贊嘆道:“挺香!你還跟以前一樣天才,干啥都牛B。”
“正好我也沒吃飯呢,給我來一碗嘗嘗。”
任木麻溜的打了一碗遞給他。
張亮接過后,打開手包,掏出一百塊錢遞了過來。
“打我臉呢?”
任木忙著手上的活,看也沒看他遞來的錢:“一碗菜而已,都是老同學,我還能要你的錢?”
“你也說了,都是老同學,那我還能讓你吃虧?。磕弥?。”
張亮硬把錢塞到任木的手里。
任木頓了下,然后把錢遞給了任磊。
他剛才看到張亮的手包里裝滿了錢,最少一兩萬的樣子。
估計老同學應該混的不錯,所以他也就沒再推辭。
“你先忙,一會兒忙完了咱們找個地方喝點。”
張亮沒再跟任木聊天,端著碗走開了。
因為此時被香氣吸引來的客人更多了。
看到周圍蹲了一群,正在大口大口吃菜的客人。被吸引來的人也沒廢話,直接上來交錢買菜。
任木持續(xù)著打菜的動作,手都快抽筋了,但心里卻開心不行。
收錢的任磊,也開心的像個四百多斤的孩子。
旁邊的攤主都伸長了脖子,滿臉羨慕的望著這邊。
同時,這熱鬧的場面,也吸引了兩個不速之客的注意力。
兩人穿著制服,胳膊上的肩章寫著“城市管理執(zhí)法”幾個字。
簡稱,城管。
“好香啊!”
年輕的城管滋溜咽了一口口水。
而另一個年齡大一些城管,目光落在任磊手中厚厚的鈔票上,隨口問道:“小吳,想吃嗎?”
小吳咽著口水,但卻搖了搖頭,有些沮喪的說道:“太貴了,馬哥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剛進咱們城管大隊,還沒發(fā)過工資呢,哪有錢去吃。”
“咱們吃這些小販的東西,還用給錢?”
馬哥冷笑一聲,隨后邁步走去:“走,去把他桶里剩下的都拉回去,讓隊里的兄弟都嘗一嘗。”
小吳趕忙跟了上去。
周圍的攤主都注意到了這一幕,但每一個人去提醒任木,只是遠遠的站著,準備看好戲。
“讓開,都讓開!”
馬哥推開排隊的人群,走到任木面前:“你干嘛呢?”
任木一愣:“我擺攤啊。”
“誰讓你擺攤的?占道了知不知道?”
馬哥冷著臉說道
任木轉頭看了看兩邊的攤子,說道:“沒占道啊,這不跟別人的攤子都在一排嗎。”
“我說你占道了,那就是占道了。”
馬哥冷哼一聲:“你的衛(wèi)生許可證呢?擺攤許可證呢?拿出來。”
任木不說話了。
來縣城都是臨時決定的,上哪兒有這些證件。
“沒有是吧?違規(guī)占道,無證經(jīng)營,罰款兩萬,東西沒收,走吧,跟我去隊里交罰款。”
說著,馬哥的手就伸向了飯桶。
“咣當!”
飯勺撞擊在飯桶上,發(fā)出一聲重響,任木眼里冒出兇光:“我聽明白了,你們特么這是想來我這打秋風呢吧?”
馬哥的手一縮,下意識的后退一步,眼里也閃爍著冷光。
“小子,你想暴力抗法?”
“你動一下試試!”
任磊這時候沖了上來,魁梧的身軀擋在任木身前,瞪大眼睛,怒喝一聲。
馬哥看著在眼前亂晃的,握起來足有砂鍋大的拳頭,頓時有些虛了,再次后退一步。
“馬哥,要不,算了。”
小吳這個新人有些害怕了,小聲勸了馬哥一句。
此時周圍一些看不過眼的人,也都出口指責了起來。
“沒收了東西,還要兩萬罰款?過分了吧?”
“呸,垃圾!”
“還你說占道就占道了,這地你家的啊?”
“別的小攤頂天了也就罰兩三千,怎么到這兒就兩萬了?”
“我說他就是看人家老板掙了點錢,心里有想法了。”
這位圍觀群眾真相了。
馬哥頓時惱羞成怒的大喝道:“都給老子閉嘴,我是按照城市道路管理條例處罰的,你們這群法盲,懂法嗎?”
隨后又指著任磊身后的任木道:“我告訴你,最好乖乖跟我回隊里接受處罰,暴力抗法是要負法律責任的,你最好想清楚了。”
“喲,不就擺個攤么,沒礙著誰過車,又沒礙著誰走路的,至于罰這么狠嗎?”
這時,張亮擠開人群走了過來,拍了拍馬哥的肩膀,咧嘴笑道:“哥們,給我個面子,這事兒算了,咋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