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花閣內已經張燈結彩,一百賓客列坐在一樓大堂,大都身穿錦衣華服,出身不凡,方辰掃了幾眼,在靠近樓梯幾張桌子前,李凡塵和秦夢琪坐在那里。
順著樓梯看向二樓,二樓口處立著一紗幔寶座,紗幔后面影影綽綽坐著一佳人,旁邊侍立兩個俏麗婢子。
“喲,大舅子也來湊熱鬧嗎?”諸葛倉看到方辰兄妹,端著一果盤就擠到了方月旁邊。
方月狠狠瞪了他一眼:“死豬,你說話小心點,否則老娘把你的舌頭給拔下來!”
諸葛倉笑嘻嘻的將果盤塞到方月懷中,道:“如果你對我負責,我寧愿讓你拔舌頭。”
方月接過果盤,大口大口的吃,道:“哼,本小姐寧愿對我哥負責,也不對你這頭豬負責。”
方辰尷尬的輕咳一聲,道:“諸葛,這百花閣什么來頭?”
諸葛倉對方月拋了個媚眼,笑道:“嘿,這百花閣的來頭可大了,聽說是朝歌某個世族支持,在整個大夏,都有百花閣存在,要不然沒有強大的背景,能在燕子塢同燕來樓和鴻賓樓競爭?”
方辰對這些不感興趣,聽罷目光就放在了桌上的精致甜點上。
諸葛倉見狀,連忙道:“哎哎哎,今晚上你們可賺大發(fā)了,聽說今晚來的這位,是百花閣的花魁,叫尤憐雪,那模樣兒,那身段兒,簡直一天仙下凡,要是能和她共度良宵,只是簡簡單單的看著她,這輩子也值了!”
諸葛倉表情做作,閉著眼睛咬著嘴唇,雙手抱著自己上下?lián)崦?/p>
方辰和方月一人抱甜點,一人抱果盤,看傻子似的:“他在干啥?”
方月?lián)u頭:“不知道。”
諸葛倉嘆了一聲,道:“喂喂喂,你們兩個,花魁哎,你們不激動嗎?”
方月壞笑道:“花魁?有我漂亮嗎?”
諸葛倉轉了轉眼珠,嘿嘿笑道:“這個問題,要不然到我家里咱們好好探討一下,畢竟這里太暗。”
啪。
諸葛倉被方月一拳砸在桌子上。
聽見角落里的動靜,李凡塵朝這邊看了一眼,余光瞥見了方辰,不由自主的顫抖了一下,幾日之前武考上被痛揍的感覺,涌上心來。
“憐雪姑娘,為何還不開始?”
“對啊,我等都候了一個時辰了,莫不是憐雪姑娘見我們燕子塢的青年才俊,個個不凡,沒辦法抉擇了嗎?”
“諸位諸位,在座的都是我燕子塢的才俊,但翹楚應是李凡塵李公子,既然李公子在這里,我等,就不必在此了吧?”
臺下已經有紈绔開始起哄了,引起一片大笑。
方辰抬頭,看見二樓紗幔之后,尤憐雪低頭與旁邊的婢子說了幾句話,那婢子便上前道:“諸位公子,稍安勿躁,我家姑娘吩咐奴婢,此次比試還是從琴棋書畫中選擇,若有公子讓姑娘滿意,便上樓一敘。”
“這位妹妹,廢話少說,趕緊出題罷,良宵夜短,我們還想與憐雪姑娘共度啊。”
“是啊是啊,快點出題罷。”
有人已經不耐煩。
那婢子又聽了尤憐雪的吩咐,每位賓客都筆墨伺候,說道:“我家姑娘說了,今晚的題目是:零落成泥碾作塵,只有香如故。各位公子,作畫吧,若有人的大作能讓人滿意,便可上樓。”
有人嚷道:“那如何標準便可以讓姑娘滿意?”
婢子不再回答。
尤憐雪站起來,輕聲說道:“入木三分,便是滿意。”
聽完尤憐雪的話,有不少學子提筆含墨,在宣紙上揮灑毫筆,便開始做起畫來。
“這句詩出自陸游仙人的詠梅,贊揚梅花的品格,很明顯是要畫梅花!”
“哈哈哈,如此簡單,真是小看我燕子塢青年才俊了!”
眾人喜出望外,提起筆便使出渾身解數(shù),一株一株的梅花躍然紙上,有老梅,有嫩梅,有含苞欲放的,有零落成泥的,各色各樣。
諸葛倉也拿起筆,思忖片刻,隨即在宣紙傷揮毫潑墨,沒一會兒,一張傲梅寒雪圖便畫成。
“好,諸葛公子好手筆,這一瓣一瓣的梅花好似天成,與紛飛的鵝毛大雪渾然一體,真?zhèn)€是好手筆啊!”
諸葛倉的朋友在旁邊紛紛伸出大拇指。
看到諸葛倉畫成,方月也提起筆,在紙上揮灑起來。
沒多大點兒功夫,眾人紛紛放下狼毫,基本都已畫完。
在此時,二樓的紗幔被撩起。
尤憐雪用一紅紗遮面,身上穿著銀白紅底紗衣,寬大的輕紗散花裙逶迤在身后的樓梯上,緩緩的在婢子的攙扶下走下了樓梯。
走在一樓大廳的剎那,在座的眾人紛紛瞪大了眼睛,眼珠子恨不得鉆進那遮面紅紗下,將尤憐雪看個明白!
一花開來百花殺!
一雙美目就已經絕殺了在座的各個女子,秦夢琪這樣美麗的女孩,在燕子塢可算得上是頭籌,但在尤憐雪面前,卻也只能灰暗褪去。
如果說方月帶著的氣息是清純,那尤憐雪則帶著媚色,一個眼神,一個動作,都讓人心臟砰砰砰直跳。
尤憐雪慢慢往前走,眾人紛紛舉著自己的畫作來讓尤憐雪鑒賞,可她正眼看都不看,只輕聲說了一句:“平淡無奇。”
諸葛倉清了清嗓子,拿起他那副《傲雪寒梅圖》,道:“憐雪姑娘,你看在下的這幅,姑娘滿意否?”
有諸葛倉交好的朋友,豎起大拇指道:“諸葛少爺?shù)倪@幅畫,梅花一瓣一瓣傲立枝頭,與畫中雪景渾然一體,神作,神作??!”
再旁邊的方月嗤之以鼻,道:“這算什么神作,小諸葛都畫跑題了,憐雪姑娘出的題目是什么來著?”
有人問道:“為何跑題?憐雪姑娘的主題是梅花,諸葛少爺畫的也是梅花,哪里跑題了?”
方月得意洋洋的笑道:“難道這句詩的意境,就是梅花嗎?”
突然他恍然大悟,哀嚎道:“我那幾百兩銀子啊!”
眾人也恍然大悟,原來如此,這句詩詞怎么可能只是讓畫一株梅花那么簡單,很明顯是要達到詩中的意境呀!
方月舉著自己的畫作,道:“憐雪姑娘,你看一看我的這幅《踏雪尋梅圖》。”
眾人見《踏雪尋梅圖》都贊嘆不已,紛紛懊惱,原來是這樣??!
只見這幅畫中,一白袍青年正騎著駿馬,快馬在雪地中奔向前方,梅花已然落盡,但在馬蹄周圍有蝴蝶繚繞,整幅畫中沒有一瓣梅花,眾人卻能體味到梅花的香味殘留在馬蹄之上。
“好手筆,好手筆!”
“是啊,諸葛少爺?shù)漠嬇c之相比,顯然落了下乘。”
“我看憐雪姑娘要的意境,也不過如此吧?”
“這小姑娘聰穎有大才啊,今日我等竟然輸在一個小姑娘手中,慚愧啊慚愧!”
“方月可是燕子塢一中的佼佼者,輸在她的筆下,也不算丟臉!”
“……”
尤憐雪捧起這幅畫,微微頷首,小聲在婢子耳旁說了幾句。
婢子恭敬的道:“姑娘已經領悟了這句詩的含義,也知道重點在何處,畫中人物也栩栩如生,確實達到了一定的境界,只不過還未達到姑娘的標準,抱歉。”
眾人駭然,方月的這幅畫可以說是刻畫生動,絕對是在場眾人畫作中的上乘之作,可為什么還是入不了這尤憐雪的法眼?
那她到底喜歡什么樣的?眾人都跟在她身后。
只見尤憐雪在方辰面前停下,正在吃甜酥餅的方辰抬起頭。
“這位公子,我家小姐請你上樓一敘。”婢子低頭笑道。
方辰指了指自己,道:“我?”
“沒錯,我家姑娘說了,你的畫作已經達到了她的標準。”
方辰趕緊站起來,擦掉嘴角的渣滓,道:“姑娘抬愛了,隨手一畫而已,隨手一畫。”
眾人紛紛伸著腦袋看向方辰面前的宣紙,然后一片嘩然。
這時候秦夢琪一把抓起那張白紙,連連冷笑:“我看百花樓是當我們傻子玩呢,憑啥我們辛苦畫出來的,你一眼都不看,而他的白紙卻讓你感興趣?”
秦夢琪的話挑起了眾人的憤怒。
“什么??!憐雪姑娘在戲耍我們嗎?一張白紙而已!”
“對啊,難道我的梅花比白紙還要難看?”
確實,在方辰的桌子上擺著的,是一張白紙!
就連方月也蒙了,一張白紙?這憐雪姑娘不是看上了哥哥,故意找的借口吧?壞了壞了,早知道就不來湊熱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