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靠,這不是為難我嗎?剛想發(fā)飆,于素心開口了。
“現在是寅時,馬上就是卯時了,福祿寺的鐘聲一旦響起,所有魂魄將被困在這里,尋不到下山的路了……”
說著她意味深長地看著葉子豪,露出了一抹意味深長的笑容。
起初我還沒聽懂,當葉子豪的臉色突變時,我立刻心領神會了,連忙接過了話頭。
“是??!我們都可以在這兒滯留,偏偏某些人,不,某些玩意兒可要倒霉了。”
葉子豪此時變得臉色鐵青,拳頭握緊了又松開,接著他拉了柳歌承一把,說走,我們先下山。
看著他們漸行漸遠的背影,我這才發(fā)現后背全打濕了,長舒了一口氣拉著于素心也準備下山。
誰知她卻掙脫開我的手說不急,我還有事沒辦完。
“找黑鎖嗎?”
她點點頭。
我有點急了,本來我們躲在山洞里平安無事的,就是為了找黑鎖,最后遇到結界差點連小命都丟了呢。
“別找了,你的命重要還是那破玩意重要?”
不知為什么心里壓著一股火,完全控制不了,大聲朝于素心咆哮起來。
吼出來后我驚呆了,她也驚呆了,嘴唇顫抖著,接著兩行晶瑩的淚水奪眶而出。
“即使,是去送死我也要找到黑鎖。
你,走吧,或許我們注定不是同路人,我不會拖累你的。”
說完,她頭也不回地往小山深處走去,我愣住了,望著那抹纖細又倔強的背影,好半晌才反應過來。
我發(fā)足狂奔終于追上了她,她別開臉不看我,顯然還在生氣。
我急了,一巴掌扇在臉上,響起清脆的響聲。
“別,別生氣啊,剛才是我糊涂了。
你能陪我上天入地,我也能陪你生死與共。
剛才的話你就當是我放的屁吧,我以后再也不說混賬話了。”
眼看于素心臉上毫無表情,我不由加重了力度,又是一巴掌打在臉上,頓時感覺眼冒金光。
于素心停住了腳步,眼神慢慢轉向我,“你,你這個傻子,真他媽不是一般的傻。”
我見狀連忙抓住她的手,貼在臉上摩挲著。
“是,我是傻,我這輩子都愿意做你的小傻子,只求主人能收留。”
我故意聳起鼻子,模仿哈巴狗,果不其然這滑稽的樣子把對方逗笑了。
接著她伸手點在我的鼻梁上,“你啊你,真是有點二!”
這時我忽然發(fā)現她走的路線并不是去之前祭拜的地兒,連忙問她是不是走錯了?
“不是,那里我已經查看過了,沒有黑鎖。
黑鎖屬陰,含鐵,這山里唯一一個地方能吸鐵,我想去看看。”
我愣住了,反應過來時她已經走出老遠了,我連忙振臂高呼地追上去。
“我,我能問你一個問題嗎?”
“能,提問是你的自由,回不回答是我的事。”
我撓撓頭,有點結巴地說,“你,你好像什么都會,你是不是學過那些陰陽奇術?”
“呵呵,你說話能不結巴嗎?你這樣子什么時候能變成頂天立地的男子漢呢?”
我沒想到她竟轉移了話題,有點不好意思起來,“我,我打小就這樣,一緊張就結巴,你能不笑我嗎?”
于素心呵呵一笑,停住腳步,拍了拍我的臉,很是曖昧地笑了笑。
“呵呵,我發(fā)現你挺可愛的,傻乎乎得像一條哈巴狗。”
“……”
“好吧,告訴你也無妨,我阿婆是村里最厲害的神婆呢,我出生起就一直跟著她,直到讀小學了父母才把我接回家。
小時候我看過很多次她走陰,燒胎,驅邪,所以呢陰陽之事算是略懂皮毛吧。”
我一聽心里有點高興,那她豈不是算半個神婆嗎,有她在我就安心多了。
“你為什么要來這里祭拜?感覺你在進行一個儀式,你到底想干什么?”
“不是跟你說了嗎,我奶奶就是我阿婆生病了,這里接近福祿寺香火最旺,所以我要來這里為我阿婆祈福啊。
很多病并不是醫(yī)生能治好的,所謂病由心生,道上的人一般信奉這個。”
看來這妞還是沒有完全信任我,居然一本正經地胡扯了一大通,還說得有模有樣的,要不是頭天跟蹤了她,我肯定就相信了。
“人世紛紛,盡付微塵!
你既然走了,就別回頭了,別留戀塵世,終究是場空啊!”
我剛念叨完,于素心猛地回頭,直勾勾看著我。
“你,你剛才念得什么?再念一遍。”
我被嚇著了,那眼神是瞬間要把我撕得尸骨不剩啊。
“沒,沒什么,我念詩呢。”
這一緊張我又結巴起來,心知肯定是觸到了她的傷疤,她還從來沒這么兇對過我呢。
“滾,滾回去,別再跟著老娘了。”
她這乍然變臉,讓我懵逼了,直到她一腳又一腳朝我踹過來,我被踢得摔倒在地。
“張千宇,我們從此路歸路,橋歸橋,永不相干!”
我被她眼中的決然震住了,很沒骨氣地撲過去抱著她的腿。
“我錯了,我再也不亂問亂說了,你就原諒我這一次吧。”
“滾!”
她再次狠狠把我踢翻,眼神凌厲得讓我覺得好陌生。
“不,我要陪著你,說了生死相隨的,我不能讓你獨身涉險。”
說完這話時她的眼神漸漸柔和起來,好像有點被打動了,接著嘆了口氣。
“你,還是先回去吧,我不想你卷入我的事情里。
馬上福祿寺的鐘聲要敲響了,百鬼遁形,這里沒有危險了,所以你也不必擔心我。”
我張張嘴還要說什么,她把手指貼在唇上做了一個噓聲的動作。
“對了,忘了提醒你,趕快回家守著你妹妹吧。
你是至陽之軀,能鎮(zhèn)住她身上的陰氣,晚了就來不及了。”
這一說我頓時想到了千喬的存在,之前我媽打電話來說她瘋了,我為了任務沒有及時趕回去。
想到這我掏出了我的手機一看,20多個未接來電,最近的一個是半個多小時之前打來的,那時結界未破,手機自然沒有信號。
我連忙回撥過去,通了卻沒人接。
一股不詳的預感涌上心頭,我感到心里發(fā)慌,雙腿發(fā)軟,差點站不穩(wěn)了,于素心伸出手扶了我一把。
“你也別太著急,時候未到,那邪靈不會那么快下手的……”
“你,你怎么知道時候未到?你是不是知道我妹被什么邪靈纏上了?”
我心念一動,聽她話里的含義好像挺了解的,連忙抓住了她的手,如同抓緊了救命稻草。
“那天,你妹來學校找你,我看到了她臉上隱隱透著死氣,從下巴往上蔓延著,要是到達了眉心就必死無疑了。”
“那,當時到達哪里了?”
“鼻梁!到眉心還有一段時間呢,你先回去吧,我找到黑鎖了來你家和你匯合。”
這話就像給我吃了一顆定心丸,我點點頭撒腿就往山下跑。
半個小時后我到了家門口,大門敞開著,我心里咯噔了一下,完了,鐵定是出事了,連大門都顧不上鎖了。
我推門而入,頓時一股焦味涌入鼻尖,我皺著眉頭沖向我妹的臥室,父母的臥室,皆是空蕩蕩的。
我沖到客廳,按亮了燈,忽然發(fā)現地上正中間有紙錢焚燒過的痕跡。
!?。?/p>
不對,燒紙的話怎么會在家里呢,這,這是在做法?!
我再次撥打我媽的電話,還是打通沒人接,想了想撥打我爸的電話,臥室里很快傳來那雄赳赳的國歌鈴聲,我爸手機落家里了。
這下我沒有轍了,家里一個人都沒有,電話也打不通,這讓我上哪兒去找人???
癱倒在沙發(fā)上發(fā)了一會兒呆,我給于素心打去了電話,她很快就接了起來。
“千宇啊,我找到黑鎖了,現在已經下山了,馬上來你家……”
聽到這銀鈴般悅耳的聲音,我再也控制不住了,哇一聲大哭起來。
倒把她嚇得不輕,一個勁兒問我怎么了?我妹遇難了嗎?
“不見了,全都不見了,我爸,我媽,我妹,通通不見了,大門敞開著,這,這得是遇到多緊急的事才顧不上鎖門啊。”
“好了,乖,別急,只要沒見到尸體就不算壞消息。我馬上到你家,來了我們再合計哈。”
她的話猶如一陣強心劑,讓我的心稍微安定了下來,我吸吸鼻子順手從茶幾上抽紙擦鼻涕。
唉,想想我真是太失敗了,一遇到點事眼淚就下來了,還不如娘們沉得住氣呢。
我胡亂在臉上擦著,心里暗暗罵著自己,真是越想越來氣,不由自己鄙視起自己來。
忽然我的手頓住了,騰一下坐了起來,盯著手里的紙巾瞪大了眼睛。
我連忙彎腰拾起地上擦拭過的紙巾,一張張展開仔細看著,真的都有血呢!
這些血很顯然不是我的,因為已經呈暗紅色快干涸了,而且血滴分布得有點奇怪,并不像是隨機的。
就在我聚精會神查看時,門砰一聲被撞開,嚇得我差點沒從沙發(fā)上掉下去。
于素心風風火火跑了進來,微微喘著氣,看樣子也是一路小跑來的。
我心里不由升起一絲感動,她真夠意思,完全把我的事當成她自己的事那么在意。
“你看,客廳的紙巾上有血滴,你說會不會是我妹留下的呢?”
我就像看見觀世音菩薩一樣,連忙讓于素心坐到沙發(fā)上,指著茶幾上橫七豎八的紙巾說道。
于素心臉色一凜,鼻子湊到紙巾上嗅了嗅,接著眼睛也瞪大了,一副難以置信的樣子。
我緊張極了,覺得心越跳越快,砰砰砰快跳出嗓子眼了。
“這,這是什么,你快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