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穆啟皇召了穆晟奕和蘇長笙一同進宮。
等穆啟皇寥寥幾句說了比試一事后,穆晟奕激烈的出口反對:“我不同意!”
見蘇長笙不知世事般疑惑的看著自己,穆晟奕快步上前,忍耐著擔憂,壓低著聲音說:“皇兄,您不是不知道那東哥是什么人,您讓她和蘇長笙比試,那不是讓蘇長笙去送死嗎?東哥一個鞭子抽下來,她人還能活?”
穆啟皇伸手輕輕推開他,轉(zhuǎn)頭看向幾步外的蘇長笙,“長笙覺得如何?”
“皇兄!”
出乎意料的,蘇長笙聽到比試時沒有緊張害怕,反倒是很冷靜的低頭思索了一下,而后問:“皇上的目的是蒙國的種馬。”
穆啟皇點頭贊同。
蘇長笙又問:“所以,在確保能獲得種馬的前提下,如果比試贏了可以不讓將軍聯(lián)姻,是最好的結(jié)果,要是輸了,也沒關(guān)系,對嗎?”
穆啟皇欣慰的又點點頭。
蘇長笙了然,“我明白了。”
“那你又明白,這次比試要是贏了,對你來說,意味著什么嗎?”
“當然!”蘇長笙說話軟綿綿的,但眼中閃爍著如小狐貍般“狡猾”的光芒。
這次我要是贏了,將軍就欠我一個人情,到時候,對他提要求的就是我。
她和穆晟奕的地位就要調(diào)轉(zhuǎn)過來啦!
穆啟皇低沉的笑聲又一次響起。
兩只大小狐貍心照不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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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被穆啟皇一句“朕還有政事要處理”打發(fā)出了御書房,并肩走在御花園里。
“你為什么要同意這比試?”
沉浸在思緒當中的蘇長笙聞言抬頭看了他一眼,只見他眉頭緊縮。
是擔心自己會輸嗎?
“皇上已經(jīng)決定的事,哪有同意不同意的選擇。”
穆晟奕深吸一口氣,是啊,他們哪有選擇的權(quán)利。
“你又為什么不同意這比試?”雖然他反對也沒用,“你不是不喜歡那異國公主嗎?”
“無論喜歡與否,反正都得娶,又何必多此一舉。”還有可能讓她陷于險境之中。
蘇長笙終于明白,“你就知道我一定會輸?”
穆晟奕停下腳步,回頭看蘇長笙一臉不贊同的樣子,擔憂不安的心稍稍緩了些,輕笑道:“這不是明擺著的事嗎?”
“蒙國尚武,全國男女老少皆習武,甚至有專門的女兵女將,上陣殺敵也不輸男子。那東哥,”穆晟奕語氣一變,厭惡之意毫不掩飾,“常年一長鞭不離身,只要她稍有一點不順心,抽出鞭子就打。去年她來大燕時,派去服侍她的侍女就被她整死了兩個。”
“為什么?”蘇長笙驚呼。
“誰知道,人都死了。”
“那皇上沒有追究?”死的可是大燕國的人啊。
“怎么沒有,”穆晟奕眼中有不少陰霾,“但蒙國的人推出一個小嘍啰來頂罪,苦于沒有人證物證,加之東哥又是異國公主,最后也只能處決那嘍啰了事。”
但殺人的是誰,大家都心知肚明。
那侍女死時的模樣,穆晟奕永遠都記得。
渾身遍布鞭痕,恐怕是被東哥活活給抽打致死。
他上場殺敵無數(shù),但卻從來沒有見過有如此惡毒的女子,居然用如此殘忍的方法殺死兩個和她毫無相關(guān)的人。
蘇長笙沉默了好半響,“我們又不比武,不一定會輸?shù)摹?rdquo;
穆晟奕苦笑著搖搖頭,“比試三局兩勝,內(nèi)容又是由你們自己商定,你有本事讓東哥完完全全聽你的安排嗎?她一定會讓比武作為其中一項比試內(nèi)容。”
東哥怎么可能放棄自己最有利的優(yōu)勢?!
“還沒嘗試,怎么能說得準?”
穆晟奕怔愣下,繼而搖頭,“那我拭目以待!”語氣中沒有半點期待,只有滿滿的不信任和無奈。
“你在擔心什么?”
蘇長笙頭一次見他這般沒精神的樣子,頭低著,步履拖曳,哪怕是最開始他被瞞著娶了她,穆晟奕也是精神奕奕的整日挑她的不是,娶一個他厭惡的女人,對穆晟奕來說,不是件陌生事,他應(yīng)該習以為常的。
穆晟奕反問:“你真的不知道?”
“我不知道。”蘇長笙搖頭。
她知道穆晟奕并不是真的在意比試的輸贏,他也清楚蒙國的種馬皇上是志在必得的,他已經(jīng)做好了為此聯(lián)姻的準備。這次的比試會給他一個希望一個機會,讓他可以免于聯(lián)姻。贏了最好,輸了也無妨。
那如今他這般擔憂,是為了什么?
蘇長笙真是不知道。
穆晟奕無奈的笑笑,“不知道就算了,”繼續(xù)低頭往前走。
他擔心,擔心她要與東哥比武,不是在乎比試會輸他要娶東哥,而是擔心她會在比試中受傷。
他不想承認,此刻他在乎是她的安慰,或者說,他更擔心,若是蘇長笙在比試中僥幸贏了,那東哥會不會惱羞成怒,暗地里使壞。
“穆晟奕!”蘇長笙第一次連名帶姓的當面直呼他大名。
穆晟奕詫異地停下腳步,轉(zhuǎn)身回望她。
“我會贏的。”蘇長笙很肯定的說,“只要你站在我這邊。”
“我會贏的,”蘇長笙見他沒什么反應(yīng),以為他不相信自己,快步走到他跟前,昂著頭,一臉堅定的說:“我一定會贏的!”
甚至一時沖動,握住他的手。
手上帶點涼意的觸感讓穆晟奕回過神來。
蘇長笙離得太近,此時陽光又正好,能讓他仔仔細細看清她。
眉毛很細長,眼睛有點圓,睫毛長而彎,沒什么風情倒是看著挺喜慶的。鼻子小小的,嘴巴也小小的,嘴唇有點紅,但應(yīng)該是胭脂的顏色。臉頰很白皙,甚至有點透明,不是健康的顏色。
“你聽著,我一定會贏的!”蘇長笙不知他在想什么,只見他呆望著自己,只能又重復(fù)了一遍。
淺淺的呼吸了下,蘇長笙獨有的淡淡藥香慢慢向他襲來。
他們站得太近了,讓穆晟奕有種被藥香包圍的錯覺。
只是不知從何時起,那藥香不再讓他厭惡,反倒是讓他心安。
就是現(xiàn)在這樣,神奇般的安撫了他擔憂不已的心。
“好!”
蘇長笙聽出了他話中與剛剛敷衍之語的不同,這次,穆晟奕終于相信她,相信她會贏。
在面對比試這問題上,她和穆晟奕終于站在了同一邊。
蘇長笙松開握著他的手,故作不經(jīng)意的問:“那,我贏了,你能不能答應(yīng)我件事?”
穆晟奕有點失落于她松開的手,聞言有點好奇,“什么事?”
蘇長笙好似有點不知如何開口,一改剛剛堅定的樣子,變得扭捏起來,低著頭絞著衣角。
穆晟奕不出聲催促,這時的她就是剛開始他認識時的模樣,膽小怕事不大方,讓他有點懷疑剛剛給他信心的蘇長笙是不是被什么神佛附身了。
他不喜歡扭捏的女子,但又覺得蘇長笙這般有點讓人心生憐意。
等了好久,蘇長笙道:“要是這次比試我贏了,你能不能答應(yīng)我,在我們沒和離之前,不娶未央進府?”
和離?娶未央?
一時間,穆晟奕有點轉(zhuǎn)不過彎來,好半會,他才記起在馬車時他說過的混話,“未央會成為我的平妻,到時候,你們姐妹倆一道服侍我”。
穆晟奕詫異于蘇長笙居然相信這胡言亂語,而后嘴角慢慢翹起,“就是這件事?”
“對!”
“好!”穆晟奕很高興的同意了。
小小女子的醋意,他愿意去成全,再說,他之前說的有關(guān)娶平妻納妾只是用來激怒她的,從來就沒有打算要付諸行動。
蘇長笙真是愛慘了他,哪怕之前裝得再冷淡,面對有威脅的女子時還是會表現(xiàn)出來。
是不是在她心里,認定了只有蘇未央是她的情敵,其他女子都不是,所以她才會對雪姬和東哥無所謂?
穆晟奕笑瞇瞇的作著毫無根據(jù)的猜測,而旁邊的蘇長笙也在笑瞇瞇暗嘆著她終于能把未央保護好,不讓她扯進她和穆晟奕的爭斗中。
兩人一臉傻笑的站在御花園里,笑瞇瞇的想著各自的心事。
暫時放下心頭擔子的蘇長笙徑直回了將軍府,打算用剩下的半天時間好好想想下明日對東哥的法子。
而穆晟奕則又回了軍營,打算操練操練士兵,順道抒發(fā)下他的好心情。
但一進軍營帳篷,穆楓就給了他一個不太想知道的消息。
“將軍,蘇二小姐想邀您一聚。”
未央?
穆晟奕疑惑,自從回門之日見后,他和未央就未曾聯(lián)系過,怎么突然今日會相邀呢?
“你去回復(fù)她,說近日事多,來日再約。”
無論未央是為什么邀請的,但今日之后,他都不打算再單獨跟她見面了。不僅因為答應(yīng)了蘇長笙,更是因為他困惑于他之前對未央的感情。
他之前是喜歡她嗎?還只是年少時朋友間的熟悉帶來的錯覺?
那他現(xiàn)在呢?對蘇未央又是怎樣一份感情?
這邊穆晟奕在暗自煩惱,可蘇未央在收到回復(fù)時,艷麗絕美的臉上憤怒得扭曲了。
“蘇長笙,定是你搞的鬼!”
而一無所知的蘇長笙已早早入睡,渾然不知麻煩已然悄悄降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