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這頓飯并不是由我買單。”
陸總沒有看我,他先我一步拿起了筷子,在那條被裝點(diǎn)的五彩繽紛的烤魚上下了第一筷。
優(yōu)雅的嚼動著,一直到他咽下去,這才緩緩的側(cè)眸看了我一眼,而后問對面的張正宇,淡笑的問道,“既然是張總的朋友,張總當(dāng)是不會介意。”
“陸總這是哪里的話,這頓飯自然是由我來買單,哪有讓您操心的份兒,我朋友不懂事,如果剛才冒犯了您,還請陸總不要放在心上,畢竟這飯后,我們還是要……”
張正宇似乎要說些什么,可是在對上我好奇的視線時,一瞬間就將剩余的話變成了一連串的尾音。
我微微頓了頓筷子,心思在肚子里轉(zhuǎn)了一圈,視線掃了掃對面坐著的張正宇和陳如萱,總覺得哪里不對勁。
張正宇什么時候成張總了?
張正宇在他們公司不過是一個小小的部門主管而已,張總?這也太可笑了!
還有陳如萱,她那么虎視眈眈的盯著我做什么?
怎么總有一種背著我做虧心事的感覺?
也對,陳如萱昨天還跪著跟我道歉,今天就又被我撞了個正著,換做我我也心虛。
我收回視線,看著面前價格不菲的魚,毫不客氣的夾了一大塊兒放進(jìn)了餐盤里。
我低著頭,吃得津津有味。
剛剛準(zhǔn)備再夾第二塊時,對面的張正宇一下子就把筷子砸在了餐盤上。
他猛地站起身,直接走到我的面前,拉起我的手,拿起我的包就拖著我往門外走。
“張正宇!你干什么?有你這么對待老……”
“你剛才不是問陸總介意不介意嗎?那么我現(xiàn)在告訴你,陸總不介意我介意!給我走!”
我的“婆”字還沒說出口,張正宇突然就拔高嗓門吼了我一句,打斷了我的話。
他打開門,直接將我拖了出去。
張正宇直接將我拉進(jìn)了洗手間,他將我堵在里面,將包扔進(jìn)我懷里,罵道,“凌薇你有完沒完?你是不是有神經(jīng)病?跟老子玩跟蹤?”
“誰他媽跟蹤你了!”我用力甩開張正宇的手,揉了揉手腕,冷笑道,“張總……呵呵,你算哪門子的張總,你可真不要臉,你怎么不跟陳如萱說你是總統(tǒng)呢?興許她還能穿的更暴露一點(diǎn)。”
“啪!”
毫無預(yù)兆,我的臉上就傳來了一陣火辣辣的疼。
我側(cè)著臉,皺緊眉頭,愣怔了一下。
這是張正宇打我的第二巴掌。
昨天一巴掌,今天一巴掌,都是因?yàn)殛惾巛婺莻€女人。
咬了咬牙,我踮起腳尖,抬起手,照著張正宇的臉上就狠狠的扇了一巴掌。
手掌火辣辣的疼,我盯著張正宇錯愕的臉,抬手就又是一巴掌。
“張正宇,這兩巴掌是我還給你的,我告訴你,我凌薇是受了你們張家的恩惠,但那也是我欠你爸媽的,不是欠你的!”
“別以為我好欺負(fù)!咱們走著瞧!”
我攥緊手指頭,走出洗手間門的那一刻,一直克制著的眼淚瞬間滾落了下來。
我和張正宇好歹有十二年朝夕相處的感情,可如今,卻抵不過他和陳如萱五年的感情。
明明應(yīng)該被趕出來的是陳如萱那個小三,可現(xiàn)實(shí)卻總是如此的諷刺。
我舔了舔嘴唇,深吸了一口氣,正想抬手把眼淚擦掉,面前突然就伸過來一只大手。
纖長的兩根手指頭里,夾著一塊手帕。
我心情糟糕,也沒有想那么多,接過來就擦了擦眼淚,“謝謝。”
“這是我的名片,我想,你很快就會用上它。”磁性的淡薄嗓音有些熟悉,我眉頭微蹙,下意識伸手接過了那張名片。
再抬眸時,入目的就是一個隱沒在包間門里的高大身影。
我低頭,仔細(xì)的瞧了瞧名片上面的名字。
陸擎蒼。
……
張正宇打我的那一巴掌很重,我從烤魚店出來沒多久就腫了一大片。
我找了一家肯德基,點(diǎn)了一杯冰可樂,挨在臉上盯著窗戶外面的街景看。
我現(xiàn)在這副模樣,回家張父張母一準(zhǔn)兒要問,可是就我現(xiàn)在這張用厚厚的粉底都遮不住的狼狽臉,哪家公司又敢要我。
想了想,我打開手機(jī),翻找出了沈瑤的微信。
沈瑤是我的另一個大學(xué)室友,曾經(jīng)我和她關(guān)系挺不錯的,后來因?yàn)樗惾巛骠[了矛盾,我和陳如萱的關(guān)系更好一些,漸漸的也就走的遠(yuǎn)了。
沈瑤是本地人,和我一個專業(yè),我結(jié)婚的時候她來參加,除了份子錢還給我留了個微信號,讓我有事常聯(lián)系。
點(diǎn)開她微信,我不僅感嘆,還真是有事常聯(lián)系。
我沒有問她在不在,直截了當(dāng)?shù)狞c(diǎn)明了主題:“沈瑤,我是凌薇,今天見一面吧。”
我不能坐以待斃,等著張正宇和陳如萱蹬鼻子上臉,踩在我頭上拉屎,我得重新去接觸這個社會,撿起屬于我的生存能力。
沈瑤回的很快,她說話也爽快,直接發(fā)了一個定位過來,讓我過去找她。
我看了看地址,發(fā)現(xiàn)是在郊區(qū),再看看時間,嘴角扯起了一個淡笑。
過去應(yīng)該是傍晚了,倒是給了我不用回家的借口,挺好。
沈瑤所在的地方是一家裝潢的十分漂亮的小店,是一家飾品店,我進(jìn)去的時候沈瑤正面帶微笑的帶著一對夫妻站在一條項(xiàng)鏈前做介紹。
我斜靠在柜臺上,看著她穿著干練,話語簡練卻不失親和力為顧客服務(wù)的樣子,心里不免生出了一絲羨慕。
回想我畢業(yè)的這一年,還真是一個賢妻良母。
我忘記了我曾經(jīng)熱愛的專業(yè),忘記了我曾經(jīng)看到就眼睛發(fā)亮的珠寶材料,更忘記了我上學(xué)時候做出第一個作品時的喜悅,全身心的將這些付出與熱愛轉(zhuǎn)移到了我的丈夫身上。
每天精心為他做不重樣的飯菜,搭配不一樣的襯衫領(lǐng)帶,甚至?xí)驗(yàn)樗櫟拿碱^去猜測他今天工作順不順利,從而想法設(shè)法的逗他開心,為他排憂解難,努力去將家庭的所有瑣事包攬下來,給他一個可以自由呼吸的空間。
可這些付出,卻絲毫沒有換來他的一絲感恩,哪怕是憐憫。
看到沈瑤的這一刻我才明白,其實(shí)女人的價值并不應(yīng)該通過一個男人來體現(xiàn),將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別人的身上,難免會失望。
最好的依靠,莫過于自己。
對你再好的人,也難保沒有過期變質(zhì)的那一天。
沈瑤成功將項(xiàng)鏈賣出,精心包好遞給那對夫妻的那一刻,我看到了那對夫妻臉上的滿意笑容和沈瑤眼里的自信光芒。
我嘴角的弧度向上揚(yáng)了揚(yáng),目送那對夫妻離開,笑著朝著沈瑤迎了上去,“親愛的,請給我一個溫暖的懷抱,讓我暫時逃避一下我悲慘的人生。”
沈瑤輕笑了一聲,張開雙臂,緊緊的和我抱在了一起。
她將頭抵在我的肩膀上,毫不避諱的說道,“渣男配渣女,我就知道,總有一天,你會重新回到我的身邊。”
“你說的這么曖昧,小心讓你的顧客以為你性取向不正常。”我心里暖了暖,鼻子卻是該死的發(fā)酸。
看來張正宇和陳如萱的事兒已經(jīng)傳遍了大街小巷,也不知道什么時候會傳到張父張母的耳朵里。
下意識的,我還是不想讓他們知道,他們那么善良,不應(yīng)該成為這件事情里的受害者。
兩天時間,我對張正宇心存的那點(diǎn)兒感情幾乎被他的巴掌扇沒了。
他想和陳如萱在一起,可以。
但是涉及到張父張母的晚年生活,我卻是不得不操心。
陳如萱可以背著我跟我老公毫無痕跡的偷情這么久,就足以說明她的心思有多深沉,若是我爸媽落進(jìn)她的手里,我很難想像會是什么后果。
所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