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什么?”我疑惑地看著小胡子。
小胡子撇著嘴說道:“我以為我發(fā)現(xiàn)了一個雙重陽命格的年輕人,正好可以收他做徒弟,沒想到是林二爺?shù)拇髮O子,你說可惜不可惜。”
“收徒弟?你們吳家的子弟不行嗎?走鏢不都是家族傳承嗎?”
“唉,家里但凡有一個能指望得上的,我也不至于這么大歲數(shù)了還跑到這里受這份罪。”小胡子憤憤地說道。
他這歲數(shù)大嗎?我爺爺走最后一趟鏢的時候,歲數(shù)比他還大吧。
不過他的這份無奈我倒是能理解,其實也是跟我爺爺一樣,但凡我二叔或者三叔要是能指望的上,爺爺也不至于那么大年紀還要走鏢。
“不說了,不說了,快走吧,但愿我們今天沒那么背。”小胡子胡亂擺了擺手,然后朝著那座墳墓的后面走去。
“你剛才不是說那是大麻煩嗎?”我驚訝地看著小胡子。
“快點跟上,我說了它是大麻煩,但是這會兒它不在這里。”小胡子已經(jīng)抓著墳墓后面崖壁上的青藤開始往上爬了。
我拿出從大狼狗身上拆下來的繩子,在我的腰上打了個死結(jié),然后又把我和蘿卜頭拴在一起。
“等會兒我先上,你跟在我后面,爬不動了就叫我。”我拍了拍蘿卜頭的肩膀。
蘿卜頭轉(zhuǎn)頭看了看立在那里的那個墳墓,小聲地說道:“哥,我害怕。”
也難怪,大晚上的,在身后有一個墳墓,黑洞洞地立在那里,給誰都覺得瘆的慌。
我把先前小胡子交給我的那枚菩提子放到蘿卜頭手里,“別怕,有我在。把這個東西和剛才老吳給你的一起含在嘴里,什么都不要想,跟著我往上爬就行了。”
“恩!”蘿卜頭重重地點了點頭。
小胡子的這個菩提子我估計也是一件法器,很有可能是一串念珠上面的其中兩顆。既然他是吳家的人,而且從他剛才的話里可以聽出來,他的地位還不低,那么他手里的法器應該都不會差。
這兩顆菩提子臨時做個護身的法器足夠了。
“快點,再遲就有大麻煩了。”小胡子已經(jīng)爬到了半山腰,著急地朝著我們喊道。
“走!”
我拉著蘿卜頭爬上了山崖。
一直爬到山頂大概用了十幾分鐘的時間,期間蘿卜頭體力不支休息了兩次,最后好歹在小胡子的幫助下,我們有驚無險地爬到了山頂。
我看了看表,四點半,通常這個時間我們已經(jīng)被監(jiān)工轟起來吃早飯,然后準備上工了。
因為五點鐘天就慢慢地亮了。
往常這會兒基本上已經(jīng)有一些能見度了,可是今天很奇怪,四周依舊是黑洞洞的一片。
“別看了,陰云密布的,這會兒能看見東西才怪。”小平頭瞪了我一眼,“走吧,下山的路在那邊。”
陰天?我們從磚窯里翻出來的時候,天上還有月亮,雖然天上有云,但是也沒有到陰云密布的地步。
不知道什么時候天陰下來的。
跟著小胡子走了一會兒,我們眼前的不遠處出現(xiàn)了一座村莊,在朦朧的夜色中,死一般的寂靜。
沒有燈光,沒有聲響,就那么靜悄悄地矗立在我們腳下的山溝里。
“我靠,這不是把我弄進磚窯的那家嗎?”我看到一個熟悉的院門,停下來驚訝地說道。
這個村子分明就是我和羅爺爺還有關興之前來的那個,只不過我們剛才站在山上,看的角度不一樣,我一時沒有認出來。
當我看到把我弄進磚窯的那家人的院門的時候,我才發(fā)現(xiàn)小胡子居然又把我?guī)Щ亓诉@個村子。
而且這個村子竟然和我們待著的那個磚窯中間只隔著一座山。
“別看了,快走!”小胡子拉了我一把。
“不行,我要去找這家人算賬,奶奶的,黑了心的畜生,把我用藥放翻了,然后給我弄到磚窯里,讓我受了這么長時間的罪,不收拾他們,我咽不下這可口氣。”
一想到我這一周過著非人一樣的生活,我的氣就不打一處來,我在磚窯里就發(fā)誓,如果有一天我逃出來,一定要把這家人碎尸萬段。
雖然碎尸萬段只是我在恨的牙癢癢的時候的想法,但是找他們出口氣還是一定要的。
“想出氣,以后再找機會,再不走等天亮了他們再把你弄回去。”小胡子著急地拽著我往村子外面走去。
“要不是他們用藥把我放翻,我才不怕他們呢。明刀明槍地干,看我不弄死他們。”我氣哼哼地說道。
小胡子仍然緊緊地拽著我往前走,“蘿卜頭,拽著你哥走。盡逞能,他們一個村子的人,你能弄死誰?”
好吧,君子報仇十年不晚,雖然我等不到十年,但是好漢不吃眼前虧,這口氣我先忍了,且容你們再囂張幾天。
“哥,你聽見什么聲音了嗎?”蘿卜頭拽了拽我的衣服。
“沒有啊。”這村里死一般的寂靜,哪有什么聲音,連聲貓叫狗叫都沒有。
四周黑咕隆咚的,看著都讓人覺得瘆慌慌的。
最讓人心里覺得害怕的,一個是黑暗,一個就是寂靜,如果這兩個加在一起,那就更要命了。
當前我們就是處在這么一個狀態(tài),雖然說能見度稍微好一點,但是還是很黑。
除了偶爾刮過一股風,把樹上的樹葉吹的嘩啦啦響幾聲之外,就沒有任何聲音。
路旁的樹木就像是一個個張牙舞爪的怪物,在黑暗中左搖右擺。
不知道為什么,我總覺得這個村子里面陰森森的,有一種很奇怪的氣息充斥著整個村子。
“叔,你聽到了嗎?好像是吹喇叭的聲音。”蘿卜頭有抬起頭看小胡子。
“壞事了,還是沒躲掉。”聽到蘿卜頭的話,小胡子臉色突然一暗,“估計我們今天出不去了。”
“怎么回事?”
小胡子沒有回答我的話,而是抬手朝著前面指了指,“你看那里。”
當我順著小胡子指的方向看去的時候,一副詭異的場景出現(xiàn)在了村口的路上。
一隊穿著大紅衣服的人,正抬著一個巨大的棺材,慢慢地朝著我們這邊走來。往常我們見到的棺材也就一米左右的寬度,他們抬著過來的這個棺材足有平時的一個半那么大,足夠兩人躺在里面。
“我靠,這是什么東西?”我低聲問了一句。
“棺材!”
我實在想再踹小胡子兩腳,棺材這種東西我會不認識嗎?哪怕它比往常的棺材大了一號,但它還是個棺材。小平頭的回答純粹是對我智商的侮辱!
在我們說話間,那隊人已經(jīng)慢慢地走到了我們面前。
這時候我才發(fā)現(xiàn),抬棺材的人都是年輕的小伙子,足足有八個。更加詭異的是,他們的臉上都涂著白白的,像是從面缸里撈出來的一樣。然后很夸張地弄了兩個紅紅的臉蛋,還有一個血紅血紅的大嘴唇,八個人都是一模一樣的裝扮。
紅衣白臉,在加上紅臉蛋、紅嘴唇,讓人看著都覺得膈應的慌。
在這八個人的身后,居然還有四個小伙子抬著一個紙扎的轎子。
轎子的旁邊跟著一個怪異的女人。說她怪異,主要是她那個扮相太古怪了,穿著就是普通農(nóng)村婦女的衣服,可是頭上戴著一朵大大的紅花。
那女人一邊走,還一邊咕咕叨叨地念著什么,由于她的聲音太小,而且念得也快,根本聽不清她在念叨什么。
而且那女人每走幾步,就從她胳膊上挎著的籃子里拿出一把紙錢,揮手撒出。
在轎子的后面,我才看到兩個吹著蘿卜頭所謂的“喇叭”的人,其實那是兩個嗩吶,現(xiàn)在已經(jīng)很少用到這個東西了,只有農(nóng)村在辦白事的時候才會用。
由于羅爺爺還兼職我們村里的陰陽,我小時候經(jīng)常跟著羅爺爺看他操辦村里的白事,所以對這個東西不陌生。而且我還會吹這個。
可是他吹著的曲子我卻很陌生,像是平時辦白事的那種哀樂,可是又好像夾雜著幾分歡快的節(jié)奏,聽起來又有點喜相逢的味道。
這都是什么情況,太詭異了。
那伙人就那么面無表情地慢慢一路坐過來,哪怕是經(jīng)過我們,也沒有多看我們一眼,仍舊是那么木木地亦步亦趨往前走著。
碩大的棺材、怪異的抬棺人、古怪的女人,外加上這莫名其妙的嗩吶曲,讓我徹底凌亂了。
送葬不像送葬,送親不像送親。
說是送葬吧,抬棺材的人都穿著大紅的衣服。這種情形我從來沒見過,哪怕是高齡老人過世之后的喜喪,也沒有穿紅衣服送葬的道理。
送親就更談不上了,用紙扎的轎子送親,更不像話了。
“這什么情況?”看那些人慢慢地離我們而去,我悄悄地問小胡子。
“冥婚!”
小胡子短短地回答了我兩個字,可是這兩個字卻讓我驚呆在了原地。
我以前只在網(wǎng)上看到過配陰婚的,但是從來沒有見過。我也曾經(jīng)問過我爺爺和羅爺爺,他們都告訴我,那只不過是一種古老的風俗,現(xiàn)在已經(jīng)很少了。
沒想到讓我在這個地方給碰上了。
我又回過頭看了那個隊伍一眼。
突然,一陣風吹過,吹起了那個紙轎子上的簾子。
讓我驚訝的是,我居然看到了一張臉!
那只轎子里面竟然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