例會上,我如坐針氈,因為本來準備好的資料沒有了,我現(xiàn)在完全是在憑記憶在陳述,一邊說,我還得一邊回想細節(jié)。
法醫(yī)和其他工種不一樣,尤其是細節(jié)很重要,如果我哪里弄錯了,那后果是很嚴重。
好在我工作一向都認真敬業(yè),會議最后也是有驚無險,如果王匡不是故意在那邊給我搗亂的話,就更好了。
會議結(jié)束后,老大把我叫到了辦公室。
我們老大叫段元昌是這里的元老級人物,聽說破案無數(shù),聽說我能到這里來,還是他親自去挑的人,當然,我也不知道他為什么偏偏把我選中了,不過我來到這里之后,他確實非常用心的栽培我,所有的同事都告訴我,老大從來沒帶過徒弟,我算是第一個,還是個女弟子。我想癥結(jié)大概就在這里了。不過整個部門除了王匡,其他同事和我相處得倒是都很融洽。
辦公室里,老大倒是沒提早上例會的事情,反倒關(guān)心我最近這段時間到底是怎么了?
我尷尬的笑了笑,只能推說是大姨媽來了,人不好,隨后便報告了早上的事情,以及早上那尸體身上詭異的皮下紅線,還讓我忍不住多問了兩句。
老大聽完后倒是沒給我什么建設(shè)性的意見,只是讓我先去驗尸,有沒有什么問題,數(shù)據(jù)分析出來后,就都知道了。
我點點頭,轉(zhuǎn)身離開了他的辦公室,不過臨走的時候他倒是又說,如果我實在人不舒服,可以請幾天假養(yǎng)養(yǎng)。
我心里自然是明白他的好意,只不過早上的這個案子正巧是我喜歡的女演員,讓我不管,我還真做不到。
回到自己的辦公室時,王匡并不在,倒是此時我的辦公桌上多了幾張A4紙,我隨手翻了下,頓時一腦門的問號。
這看起來像一張圖像啊,只是被分成了好幾份的樣子,最主要讓我覺得奇怪的是,畫面上貼著我的臉,雖然很小,像是從大頭貼上剪下來的那種,但是我一眼還是看出了那是我。
于是我伸手擺了一下,而當畫面呈現(xiàn)在我面前的時候,我嚇得從位置上站了起來。
那黑白的圖像上印著的就是我今天早上在總統(tǒng)套間里看到的那一幕,一男一女交疊,甚至連擺設(shè)都是一樣的,唯一突兀的就是我那張臉是彩色的。
我第一反應(yīng)就是覺得肯定又是王匡在搞鬼,畢竟早上我那樣吼了他,可是回神一想,我又覺得不可能,王匡沒到過現(xiàn)場,他怎么會有這張照片,而且他哪來我的大頭貼?可是如果不是他,那又是誰?
我腦袋里的問號,頓時糾纏了起來。
太奇怪了!
正巧這時王匡也走進了辦公室,他看我的表情顯然不友好,而我對他也是懷疑得很,于是我轉(zhuǎn)而不動聲色的將那些A4紙裝進了我的文件夾里,然后拿著一起去了驗尸房。
驗尸房里,那兩具尸體還裝在黑色的裹尸袋里,一字排開的擺在我面前。
我穿戴整齊后,便開始拉開其中的一個裹尸袋,準備進行尸檢,可我剛把上面的拉鏈拉開再回頭看尸體的臉時,冉玉饒明明是閉著的眼睛,突然一下睜開了,然后直直的瞪著我。害得我彈了下,手里的解剖刀直接掉在了地上。
說真的,我干這行雖然不久,但是真的是第一次給尸體嚇著了。但我還是很快就恢復(fù)了鎮(zhèn)定,轉(zhuǎn)而彎腰將地上的解剖刀撿了起來??墒俏乙惶ь^,原本那雙還睜著的眼睛卻閉上了,就好像剛才那一幕完全沒有發(fā)生一樣。
我眼花了?
扭頭,我又看了看身后另一個裹尸袋,這不看還好,一看我整個人尖叫了一聲,直接暈了過去。
臥槽!他坐起來了,然后還從裹尸袋的拉鏈里露出了頭,一雙眼睛瞪著我,嘴巴扭曲的歪著,露出一排牙齒……
這已經(jīng)完全不是能用末梢神經(jīng)來解釋的詭異了!
……
不知道過了多久,我在一個冷顫中驚醒,周圍漆黑,冰冷的寒氣,凍得我只打哆嗦,我本能的掙扎著想要坐起來,可是剛抬起脖子,就砰的一聲,撞得我頭暈眼花。
愣了幾秒,我連忙伸手前后左右的摸了個遍,而當它發(fā)出金屬獨有的聲響時,我渾身的毛孔都張開了。
職業(yè)的慣性告訴我,這里應(yīng)該存放尸體的冷藏柜里!而再一想到在暈倒之前那詭異的尸體,身為法醫(yī),我破天荒的亂了陣腳,我甚至都沒有細想,便奮力的拍打著四周,前所未有的恐懼,如同那裹尸袋一樣,將我一點點的裝了進去,然后緩緩的拉上拉鏈,而我的耳邊全是那嘩嘩作響的拉鏈聲,越來越大……
突然,整個空間又都安靜了下來,我明明還在用力的拍打著四周,可是卻聽不見任何的聲音,連我自己的呼吸聲都聽不見了,漆黑冰冷的空氣,頓時變得異常的稀薄,我感覺有誰掐住了我的脖子,一點點的收緊,然后發(fā)出關(guān)節(jié)之間獨有的摩擦聲。
咔!咔!咔……
正前方,好像有什么東西慢慢的落了下來,掉在我的臉上,那觸感像是人的頭發(fā)!
‘啪……’
我被人一巴掌打偏了頭,原本還漆黑的四周,一下子全都亮了起來,而我也是咽嗚了一聲,大喘了一口氣!
“真是個蠢女人!”耳邊的那道聲音很低沉,很好聽,甚至讓我有種似曾相識的感覺。
是誰?
我抬頭看他,呼吸急促,神緒還不定,朦朧中,我只看見了他的側(cè)臉,鼻梁很高,眉型很長,那眼睛……我突然不知道要怎么形容了,而仿佛間好像一眨眼,我又看不清楚了他的五官,可是我還是覺得他看起來很眼熟,我覺得我應(yīng)該認識他。
“景依然,你振作點……”
“景依然……”
他在喊我的名字,一遍又一遍的,我很想回應(yīng)他,很想問他是誰,但掙扎了很久,眼前一切就像是被人用手,慢慢的捂住,然后再次把我拖入了漆黑的迷霧中。
再醒過來的時候,我人已經(jīng)在醫(yī)院了,剛一偏頭,我就看見護士拿了個本本從外面走了進來,她應(yīng)該是看我醒過來了,所以直接越過最外面的那張病床上的病人,走到我旁邊,詢問我現(xiàn)在感覺怎么樣,有沒有惡心之類的感覺。
我一臉的茫然,事實上我現(xiàn)在腦子里斷片似的閃過很多畫面,可是卻亂七八糟的串聯(lián)不起來。
我問護士,我怎么會在這里。
護士看了看我,倒是挺耐心的給我解釋了起來,說我后腦受傷,有輕微的腦震蕩,是一個很高大的男士送我來的,但是我被送進急救的時候那人卻不見了,隨后她還問我,還記不得當時是怎么受傷的?如果有必要的話,她們可以幫我聯(lián)系警察。
我腦子里已經(jīng)亂做了一團,事實上,我壓根對她說的這些一點印象都沒有,只是當我伸手摸自己的后腦勺的時候,才敢肯定,我確實是受了傷,而就這傷勢而言我沒死,只是輕微的腦震蕩,應(yīng)該都是我走運了。
可是沒道理啊,我記得我當時不是被嚇暈過去的嗎?怎么會受傷了?而當我努力回想之后又發(fā)生了什么時,我整個頭就像是要炸開了似得疼了起來。
護士急忙拍了拍我的肩膀,讓我別刻意的去回想,雖然我是輕微腦震蕩,但是傷勢還是比較嚴重的,現(xiàn)在最重要的是養(yǎng)好傷,話到最后她又問了我一次要不要聯(lián)系警察。
我閉著眼睛稍稍定了定神,最終還是拒絕了,因為現(xiàn)在不管是我怎么受的傷,還是我怎么來的醫(yī)院,直覺告訴我這一切肯定不會那么簡單。
我也不知道是我神經(jīng)太敏感,還是職業(yè)的嗅覺,我竟然覺得這事,應(yīng)該是有預(yù)謀的。
只是到底是為了什么事情,我實在猜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