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人類還處于原始社會的時候,各種天災(zāi)人禍?zhǔn)⑿胁唤^,那時的人普遍沒什么本領(lǐng),為了平息自然的怒火只能選擇與自然妥協(xié),奉上自己的忠誠與血肉以保平安,漸漸演變成后世各種古怪的儀式。
其中一種殘忍的妥協(xié)儀式就是活祭,挑出一些年輕貌美的女子或體格健壯的男子,把他們象牲畜般以邪神喜歡的方式殺了,將其靈魂祭祀給神明,以求得那些神明保佑自己的族群免受災(zāi)難,這是古時候部落普遍的儀式。
但后來自然穩(wěn)定了,災(zāi)禍少了,人們不再需求庇佑,可請來的邪神卻不愿走了,他們禍亂著人類的領(lǐng)土,為了保住已有的安寧人類只有妥協(xié),于是這種古老的祭祀儀式卻變成一種殘忍的封印儀式,拿人的血肉去封堵某些邪神的欲望,把他們暫時穩(wěn)住以保得一時安穩(wěn)。
人與邪神成了一條食物鏈,被當(dāng)作祭品供奉給邪神的人靈魂會被囚禁在邪神體內(nèi),永世不得入輪回。
在當(dāng)時,這些祭品往往都是頗有聲望地位的人的后裔,這是他們享受族群地位必須做出的犧牲,可他們的父輩不愿意自己的后代受苦,于是在例行的規(guī)矩之后,開始研究起把自己孩子靈魂解救出來的辦法,比如——使用同一命格且精神狀態(tài)符合邪神需求的靈魂做交換,從邪神體內(nèi)把被祭祀的人拉出來。
聽到這里。我結(jié)結(jié)巴巴的問道:“等等,你的意思是,我們就是被拿去給邪神的祭品,要從邪神手里交換來某個人的魂魄?這太荒謬了吧?”
白云子苦笑著摸了摸自己的胡須,嘆息道:“當(dāng)年從文獻里看到那些記載我也覺得挺荒謬的,但現(xiàn)在看來除了這個,沒有別的解釋了,據(jù)說十年前南J曾出現(xiàn)過一頭大妖,是我們這邊的一位無名道友給封印的,現(xiàn)在看來,那便是這林巍山的親人了。”
“沒錯。”馬大師不知何時走過來,對我們解釋道:“因為當(dāng)年那場大屠殺殘留下的怨念,南J在一番醞釀后出了頭血魔,差點沒把整個南J屠滅,后來是林家長子林樂潮以血肉將其封印的,也算是功德無量??上Х庥〉牟皇呛車?yán)實,不過十年便讓封印松動開了,這次我的任務(wù)便是幫助林巍山把這頭妖獸再封回去,同時把林樂潮的靈魂救出,為林巍山送終。”
我憤怒的盯著馬大師,咬牙切齒的說道:“所以你就拿我來開刀?”
倒是白云子發(fā)現(xiàn)了馬大師話語中的端疑,抬手阻止我接下去的辱罵,盯著馬大師問道:“你剛剛說送終,他已經(jīng)死了嗎?”
這怎么可能?我不屑的看著林巍山,這家伙活蹦亂跳的在那里,上次見到他的時候還是個大白天,哪里像是死人的樣子?
可沒想到馬大師居然點頭承認(rèn)了。
白云子低頭想了一陣,忽然恍然大悟的說道:“原來是封魂借命之法,這么說你便是傳說中的陰差?那林巍山最后的請求便是見自己兒子一面,讓自己兒子給自己送終吧?所以你才不惜干下這等喪天害理的勾當(dāng)。”
我挺好奇“封魂借命”到底是個什么玩意,不過很顯然沒人會為我解答這些。
馬大師,不對,此時應(yīng)該叫他馬陰差了,他擺著手淡淡的說道:“那林巍山用他一家的功德來求這最后的遺愿,我自然是得把事情干的漂亮些,至于喪天害理什么的……這個倒不至于。”他指著我們,說出讓我差點吐血的話:“爾等二人一生毫無建樹,有道是天生萬物以養(yǎng)人,人無一德以報天,殺之也不足惜。”
我氣得渾身發(fā)抖,指著馬陰差卻不知說什么來反駁他,的確,這話在道義上簡直完美無缺。
林樂潮是個拯救蒼生的大英雄,而我只是一個混吃等死的小屁民,相比起來拿我的魂魄換得他的魂魄,無論從哪一方面來講都是值得的,這簡直是完美無缺的劇本——前提是忽略我自己的意愿的話,按我的角度我肯定不答應(yīng),這家伙憑什么一念頭便定了我的生死,就因為他是那什么撈什子陰神?
我不甘心,卻又不知說什么好。
馬陰差回過身去看了看天上的星辰,點點頭道:“差不多了,待到我們把那血魔封住,便送你們上路吧。”
隨著他的話,大地似乎輕微抖動了一陣,天上的星光變得極為耀眼,不遠(yuǎn)處一陣紅光從地里鉆出來,向著這邊緩緩靠近。
不知什么時候,林巍山已經(jīng)開始做起法來,他戴著一個眼口呈半月型的黑影同款面具,拿著一根古里古怪的杖子,圍著一個火堆唱著古怪的旋律,扭起了奇異的舞蹈, 一邊跳,那些被控制的尸體一邊奮不顧身的走進火堆里,這副樣子看得人毛骨悚然。
不一會,一團紅色的血霧飄過來,霧氣上浮現(xiàn)著各種扭曲的人臉,有笑的,有哭的,也有痛苦的,它迫不及待的包裹住火焰,一抽一搐的像是在吸收里面的什么東西,可以看到血霧以可怕的速度擴散著。
白云子被這一幕嚇的靈魂都不穩(wěn)了,身體看起來跟花屏一樣,他喃喃的的解釋道:“沒想到真是血魔,只有血魔才會如此無謀的被這污垢的血氣吸引,可這等妖邪不是僅存在于傳說之中的嗎?”
“行了您就別感慨了!”我不耐的說道:“現(xiàn)在有什么辦法可以自救不?話說我是自殺死的,血魔應(yīng)該不會對我感興趣吧?”
白云子搖搖頭:“第一,我們現(xiàn)在估計是跑不掉了,第二,血魔對一切死時見血的靈魂都感興趣,看你的樣子不像上吊死的吧?”
這么一說還真是,我有些懊惱,要早知道會遇到今天這樣的事情我就選擇上吊好了。
“況且……”白云子精神恍惚的補充道:“也許他是對的,犧牲少部分人換得大部分人的生還,這正是古來祭祀的精神,如果我們的犧牲可以換得一方平安的話, 也是值得的。”
我不可思議的看著白云子道:“喂,你瘋了?他這可是拿我們當(dāng)添頭呢,我們死不死都一個樣,不對,這不是死的問題了,這玩意關(guān)系我能不能輪回??!”
這里要說一下,在老李的計劃里,我所謂的重新來一次就是轉(zhuǎn)世。
既然有靈魂這一說,那么轉(zhuǎn)世自然是可行的,只要請那些道士和尚為我立個象豎個碑,受些香火供奉,我下輩子指不定還能過得滋潤些,這也算是給了走投無路的我一絲希望,但要是被吃掉我可就真的完蛋了!
可白云子顯然被馬陰差的一通說辭說服了,他是一個可以為了搭救他人性命無悔于犧牲的人,這次犧牲他的靈魂去挽救另一個偉大的靈魂,他想必打心里一萬個愿意,又怎么會聽我自私的兩句勸告?
我焦躁的靈魂在體內(nèi)來回鬧騰,就這么被拿去做替換,我絕對不甘心!
就在焦躁間,我忽然感到一個毛絨絨的小玩意鉆到我耳邊,它好像在玩著什么游戲,一邊撕扯著我的耳朵,一邊撫摸著我身上的朱砂紋路,我斜眼看耳邊,一只紅色的豎瞳映入我眼簾——是那只在天公廟梁柱上看到的老鼠,它怎么在這的?這架勢莫不是林巍山派來監(jiān)視我的?
但很快我否認(rèn)了一點,我一個魂魄落在專門治鬼的陣法中,連白云子都出不去,何況是我?監(jiān)視什么的完全犯不著。
這家伙是來干什么的?
我盯著它,只見這肥碩的小家伙先是人性化的點了點頭,接著藏在我身子下往我右手腕遛去,拿走了我手腕上的黃金小劍,得意的把玩起來。
看著那把小劍,我當(dāng)場就想扇自己幾巴掌,該死的,我完全把這寶貝忘了個一干二凈,那桃樹下遇到的老人交代,只要我把血涂在這玩意上,就可以保得自己周全,結(jié)果后來因為那老人沒再出現(xiàn),而且馬陰差林巍山白云子等“高人”頻頻吸引了我的眼球,導(dǎo)致我一直把手腕上的這玩意當(dāng)普通首飾戴著。
看這老鼠得意的樣子,這東西莫不是真是寶物?這樣我可真虧大發(fā)了。
那老鼠拿小劍把玩了一陣,忽然往地上一鉆,直接沒了蹤影,急得我差點大叫出聲來!
不過我很快沒精力關(guān)注這些,林巍山的術(shù)法已經(jīng)完成了,隨著他奇異的咒語(這時我才聽出這語調(diào)和送我小劍的老人一樣),血霧漸漸凝聚成一個人形,顏色也漸漸變深,從紅色變成黑紅色,直至最后的……黑色。那正是之前襲擊我的黑影!
兩個戴著一樣面具的“人”站在一塊,氣氛顯得分外別扭,在黑影身上浮現(xiàn)著一個個人臉,那是我曾經(jīng)犧牲的同僚們,包括隨著老李一起來尋找我,卻被“我”殺死的那兩人,他們化成一道詭異的鎧甲,把黑影束縛在了里面。
“最后一步了……”林巍山拿著一把奇異的匕首帶著黑影走近我,地上的陣法再次啟動,把我束縛的緊緊的,他喃喃自語的說道:“事到如今也許應(yīng)該和你說聲謝謝,雖然是個意外,但你的出現(xiàn)吸引了血魔的注意,它把你當(dāng)作這次儀式的中心了,也因為如此,我們得以成功收集到這些帶著執(zhí)念的……嗯,真的要謝謝你。”
林巍山?jīng)]說“這些”什么,但我猜他指的是那些警察的靈魂,這么看來,這位老人對做這事還是挺反感的,只是為了看自己兒子最后一面的執(zhí)念影響了他,讓他催眠著自己完成了這一舉動。
把臆想中的東西強加給自己,這種自欺欺人的方式和我當(dāng)初給自己催眠挺象。
林巍山顫抖著手把匕首遞向我的頭顱,老實說看著這樣的林巍山我心里也涌出一絲可憐,但這絲可憐并不足以支持我把自己的小命賣掉,我企圖說些什么,可那該死的符咒不知什么時候又起效了,我的靈魂動彈不得。
可就在林巍山的匕首即將刺破我眉心的時候,我卻忽然感到一截小小的東西率先刺破了我的后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