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了不讓周圍路人覺得我坐在這像個傻逼似的，我一遍又一遍地掏出手機(jī)看時間。
屏幕上顯示：二十點(diǎn)二十二。
我將自己滑蓋款式的限量版蘋果非智能手機(jī)小心翼翼地揣回兜里。
馬小靈已經(jīng)進(jìn)去半個多小時了。
她也不知道什么時候出來，我這人比較靦腆，又不好意思進(jìn)去催。
這種時候，我只能繼續(xù)假裝四處看風(fēng)景，目送前邊幾個大姑娘的曼妙背影走遠(yuǎn)……
“啪嗒！”點(diǎn)起一支煙。
等大姑娘們走遠(yuǎn)，我翹著二郎腿又開始看路邊廣告牌。
這時，一個略帶嘶啞的嗓音忽然道：“咳咳！能借支煙嗎？”
我稍稍扭頭，跟我說話的是個男的。
那男人個子不高，長得干干瘦瘦。
他臉上胡子拉碴的，頭發(fā)亂作一團(tuán)，兩只眼睛上帶著厚重的黑眼圈。
比起我?guī)洑舛致詭Ц行缘闹鹘悄槪@丫一看就是個打醬油的。
這人一副病怏怏的模樣。
我上下打量他。
男人只是直勾勾盯著我手上的煙卷，強(qiáng)行擠出一絲笑意，沙啞著嗓子道：“咳！借支煙！”
這人拿了煙又跟我借完火，末了道一聲謝，然后拖著沉重的步伐走了。
他走路搖搖晃晃的，時不時還捂著嘴劇烈咳嗽兩聲，看起來狀態(tài)很不好，給人一種命不長了的感覺。
我唏噓一聲：“這人怎么弄的？都糟蹋成這模樣了！”
一抿嘴，將手上的煙屁股丟地上踩滅，我旋即不再去注意他。
拿出手機(jī)，剛想再看眼時間——
這當(dāng)，我忽然聽到有人驚恐地尖叫一聲：“??！”
“怎么回事啊？”
“小伙子，你沒事吧？”
我連忙循著聲音的方向望過去。
是剛才那個男人走的方向——那邊亂作一團(tuán)，也不知道出了什么事情。
天色這么暗，路上人又不少，收起手機(jī)的功夫，前邊已經(jīng)圍上一大圈的人，不斷有路過的行人停下來，朝著那里四下張望。
除了圍觀群眾，還有幾個鬼也抻著脖子往人堆里擠著看熱鬧。
呦？
前面怎么了這是？
我看得挺稀奇，連忙也跟著湊過去。
但是像我這樣愛看熱鬧的人挺多，好不容易擠進(jìn)人堆，我這才搞清楚出了什么事情。
地上趴著個人！也就是剛才跟我借煙的男人，這時候倒在地上一動也不動。
不遠(yuǎn)處路口兩個執(zhí)勤的警察沖進(jìn)人堆，看一眼，忙扭頭問路人：“怎么了？”
那路人說：“不知道，我也剛來。”
有個老大爺說：“這個小伙子走著走著，忽然暈倒了。”
其中一個警察聽完，連忙揮手驅(qū)趕路人：“別看了！別看了！散了吧，沒什么好看的。”
另外一個警察對著地上的男人叫兩聲，見他沒什么反應(yīng)，連忙掏出個話機(jī)，對著里面喊：“來輛救護(hù)車！”
剛才就覺得這男人病歪歪的，好像隨時要昏過去似的，沒想到還真給摔在這了。
我旁邊有個胖乎乎的鬼，是剛才擠過來看熱鬧的，他看兩眼，忽然扭頭跟我講：“這人真倒霉！”
我默不作聲地往旁邊擠了擠。
這鬼看起來雖然不像是個壞鬼，身上也沒什么血肉橫飛的地方，但是看著他略帶透明的身形，我感覺渾身不自在，不太想跟他搭話。
這個鬼跟著挪一步，也不管我理不理他，繼續(xù)講：“呦！你看他的臉，那大黑眼圈，瘦的不成樣子，這人是被冤魂厲鬼給纏上了！”
“冤魂厲鬼？”我哆嗦一下。
“恩，我一眼就看出來了。”
那鬼點(diǎn)點(diǎn)頭，手指男人后背，沖我悄悄抿了抿嘴。
我順著他指的地方看過去，先是瞪大眼睛，然后“啊”的一下叫出來：“誒喲！他、他身上有團(tuán)黑氣，像是個人臉！”
“什么人臉？”
我這么一喊，周圍路人齊刷刷地看我。
兩個警察也不動聲色地瞥我一眼。
他們眉頭擰了擰，沒有講話，繼續(xù)開始維持秩序。
我連忙捂住嘴，再看那男人。
這時，那團(tuán)像人臉的黑氣一下子飄起來，忽然變成一只半米高的鬼，兩只眼睛紅得發(fā)黑，臉上皺巴巴的，面相憎惡，一看就不是什么好鬼！
那鬼紅著眼睛掃一圈人群，忽然蹦到一個路人的肩頭，跳出人群消失了。
那路人明顯哆嗦一下，打個寒顫，四下張望一陣，但是什么也沒看到。
這個胖鬼很有見識道：“哎呦！噬魂鬼??！專吃活人魂魄的，這男人的魂魄怕是已經(jīng)被他吃干凈了！”
我咽口吐沫，起滿身的雞皮疙瘩。
“被他附身后啊，身體會越來越虛弱，然后徹夜失眠睡不著……”
這個鬼還在嘰里咕嚕的跟我描敘：“這人啊，看起來被纏身有段時間了。”
我想起這男人剛才還跟我借過煙的事情，心中突然一陣后怕，怎么想怎么不舒服。
“讓一下！讓一下！”一個白大褂拎著急救箱跑進(jìn)來。
他對著男人仔細(xì)檢查過一陣，然后搖頭站起身，跟旁邊警察說：“這人我們就不拉了，送殯儀館吧。”
警察問：“死了？”
白大褂沉重地嘆口氣。
警察說知道了，然后又對著話機(jī)匯報情況。
他嗯嗯啊啊地點(diǎn)著頭，最后道：“恩，我知道了！死者目前情緒穩(wěn)定，快讓殯儀館的人來拉走吧……”
說完話，他眼睛又在我身上掃了兩下，忽然跟白大褂說：“把這個小伙子帶走吧，他剛才在這自言自語的，可能精神不正常。”
我聽完扭頭就走。
來到茶飲廳門口的長椅，剛準(zhǔn)備坐下。
忽然！
身后像是有人盯著我似的。
我忙回身查看，結(jié)果這一扭頭，汗毛都豎起來！
身后路邊站牌上蹲著一個鬼面無表情地瞪我，眼神中不懷好意。
我擦！
這不就是剛才那個男人身上跑出來的那只嘛？！
盯著我干什么？
心里打個寒顫，我總感覺有不好的事情要發(fā)生——這個鬼該不會是想纏上我吧？
我干干地咽口吐沫，扭頭看向茶飲廳的玻璃窗。
這里可以看到馬小靈靠窗坐著的身影，她背對我，在那里有說有笑的聊天。
想也不想，我推開茶飲廳大門就要進(jìn)去，可是手剛摸到門把手，脖子一涼，那個鬼不知道什么時候騎到我脖子上。
他還抻著腦袋，沖我露出一個極為難看的笑容。
我的個媽呀！
我心中大驚，瞬時將他扯下來，直接塞進(jìn)門邊的垃圾桶里，幾乎是撞開門三兩步跨到馬小靈身后！
馬小靈回頭：“怎么了？”
我說：“有厲鬼！”
馬小靈擰眉問：“在哪里？”
我手一指門口垃圾桶，還沒等說話，馬小靈的朋友忽然說：“誒？這人是誰？你朋友嗎？”
我怔住。
因?yàn)檫@聲音有點(diǎn)耳熟，好像在哪里聽過……
扭頭看向馬小靈對座，下一刻，我再次愣住。
馬小靈對面坐著的是個女的，而且我居然還認(rèn)識她——狐小媚！
我驚道：“怎么是你？！”
“啊？”狐小媚歪頭看起我。
“你們認(rèn)識？”馬小靈問。
我忙說：“馬小靈！她、她是狐貍變的！”
狐小媚聽完咬起嘴唇，眼神有些無辜，她跟馬小靈講：“我不認(rèn)識他。”
不認(rèn)識我？
馬小靈皺起眉頭：“陳一川，這是我朋友！她昨天下午才剛來到南山市，她好像不認(rèn)識你，你是不是認(rèn)錯人了，瞎喊什么呢？”
我認(rèn)錯人了？
不可能啊，她跟狐小媚長得一模一樣！
我謹(jǐn)慎地盯起她：“你、你是不是叫狐小媚？”
她表情更為吃驚：“你怎么知道的？”然后又看向馬小靈：“他怎么會認(rèn)識我？”
馬小靈卻說：“我們只是普通的同學(xué)，而且我在這里上了一年半的學(xué)，我也從沒跟別人提起過你啊……”
不光長得一樣，連名字都一樣！
馬小靈想了一下，問我說：“你剛才是不是被什么東西給嚇壞了？還有，你怎么知道她名字的？”
我表情愕然。
還沒等出聲，結(jié)果這個長得像狐小媚，名字也叫狐小媚的女的卻笑嘻嘻跟馬小靈道：“小靈，你這個同學(xué)還真有意思啊……”
她又很是大方地往旁邊位子挪一下，然后招著手跟我喊：“來，你也一起坐下來吧。”
我不太敢過去，只是擰眉望著她。
結(jié)果，馬小靈卻很不滿意道：“陳一川！我看你在學(xué)校的時候，一直是大大咧咧的，這時候怎么這么矯情？我朋友剛來這里找我，你一個大男人，人家女孩子邀請你，你這是什么態(tài)度？”
看得出來，馬小靈跟她關(guān)系不錯。
這個時候她招呼我，見我像是不理人似的，馬小靈顯然有點(diǎn)生氣。
我想，或許真認(rèn)錯人了，這女的看起來確實(shí)不像是認(rèn)識我。
我連忙沖狐小媚歉意一笑，順勢坐下來：“誤會！誤會！”
她沖我微微一抿嘴，又說：“我發(fā)現(xiàn)你這個人還真有意思。”
馬小靈這時候起身問我：“你想喝點(diǎn)什么飲料？我去給你拿一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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