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38：尸入河

聽到了它的叫聲，我就開始警覺起來，畢竟這條河很長，一眼望不到邊。

月亮懸在我的頭頂，我視線能及的地方不是很遠，不過借助月光，能看的相對真切一些，每多走一步，塑料袋子里的大黑公雞就會叫的更加凌亂悲鳴。

我覺得之前河心里的那幾具浮尸一定就在我們的身邊，所有每走一步都很小心，以免出現(xiàn)啥猝不及防的意外。

不遠處，河心的位置。一陣浪花滾動，之后水面翻涌了幾下，一個尸體從下而上的漂了出來，趴在水面的時間僅僅是幾秒鐘，隨后腳先沉入水里，接著是雙腿，然后是胸，最后只剩下了腦袋還留在河面上。

好好的一具死尸就這么站在了河心里。仔細的瞅了瞅，這個應該是孟夢的姑姑，也是在河面上被發(fā)現(xiàn)的第一具尸體。

之后，她的頭慢慢升起，以湖平面為基礎，露的越來越多，肩膀、胸、腰、腿，一點點的浮現(xiàn)出來，從之前身體潛在水里到整個尸體都站在了河面上，用時很短，不足一分鐘。

我所在的位置可以清清楚楚的看到整件事的發(fā)生，也可以一覽無遺的看著那具尸體從河心出現(xiàn)到站立，然后筆直成一條線的朝著河岸走了過去。

接著，第二具尸體出現(xiàn)，是孟夢的父親，同樣的動作同樣的表情，從趴著出現(xiàn)到站立，然后又以拾階而上的姿態(tài)徹徹底底的站在河心上，跟在前面尸體的后面，朝著岸邊走。

就這樣，孟夢的母親之后，是剛死沒多久的李小樂，一行四具尸體，就這么連成一條直線朝著岸邊走了過去。

我擦了擦額頭上的冷汗，尸體能冷不丁的從河心冒出來，還能站在河面上朝著岸邊走，再配上稍稍有些暗淡下來的月光和微微的清風，這特么的想讓人不害怕都難。

幾具尸體似乎根本就沒聽到大黑公雞的叫聲，目光直盯著一個點，繼續(xù)朝著岸邊走。

我邁著腳下沉重的步子挪了過去，這里距離他們準備登岸的位置差不多有二十多米左右。等我前進了十米遠的時候，他們已經(jīng)到了岸邊。

而此時，消失的老張從黑色中走了出來，直奔幾具尸體，不乏不緊不慢，目光呆滯，整個人都在點著腳尖走路。

“糟了。”眼看著這樣的狀況，我急忙加快腳步。他們已經(jīng)在那邊集合，要是再晚的話，怕是無論如何都救不回老張了。

他們相遇之后，幾具尸體原地轉身，朝著河心走。

我害怕來不及阻止他們，索性把手里的塑料袋子口打開，將大黑公雞扔了過去。之后翻著我自己的背包，此時只剩下了那面剛煉制好不久的幽門斷魂旗。再無其他。

這次我才意識到，身上沒有法器是多么可怕的一件事。以我現(xiàn)在的能力，不利用法器想跟這幾句死尸斗，那肯定是自尋死路。

大公雞撲棱棱拍打著翅膀，一邊狂叫一邊沖了過去。頭頂上黑褐色的大雞冠已經(jīng)完全立了起來。

到了老張的面前，大黑公雞一躍而起，跳到了他的肩膀上之后，雞喙在他的臉上啄了起來，頃刻間血肉模糊，老張那張原本不算太俊朗的臉被啄的體無完膚。

可老張卻沒躲沒閃，就這樣跟在幾具尸體的后面跟著走，對疼痛恐懼一點感覺都沒有。

我三步并成兩步小跑過去，老張在尸體的帶領下，已經(jīng)入河，很快腿已經(jīng)沒入了水中。

“老張。”我一把拉住了他的胳膊，感覺就像是抓到了木頭一樣。僵硬沒有體溫。我?guī)缀跏怯帽M了全力，卻拉不動他。這應該就是孟夢的說那種吸力吧。

眼看著他們越走越遠，我已經(jīng)再沒啥力氣去拽老張了。此時的河水已經(jīng)到了腰部，我只能松手，不然就會被老張拉進去，直到淹死。

大黑公雞不知道是筋疲力盡還是咋回事，在我松手后，掉進了河里，撲騰了幾下后，沉到了河底。

最前面的李小樂尸體慢慢下沉，接著是孟夢的娘、爹、之后是姑姑，最后是莫名其妙跟著走進河里的老張。

直到尸體和人完全消失，我回到岸邊，頹然的坐在了地上。那一刻，我就暗暗發(fā)誓，告訴自己：這樣的事情絕對不可以在我身上發(fā)生第二次。我絕對不會再讓任何生命就這么消失在我的面前。

很快，老張變成了一具死尸，飄出水面，最后徹底的沉進了河底。

抽了一袋旱煙，我的心情已經(jīng)糟糕到了極點。這才一兩個小時的光景，李小樂和老張就這么死了，接下來會是他們嗎？

想到這里，我不得不整理一下自己的心情回家。死了兩個，還剩下我們三個人活著，我可不想再眼睜睜的看著他們倆出事兒了。

屋子里邊燈光很亮，不時的傳來一陣陣熙熙攘攘聲，像是在為啥事兒爭吵一樣。

我急忙推門走了進去，但愿別在發(fā)生啥事兒了。

“你總算是回來了。”林小雅見到我之后，松了一口氣。

“咋的了？”我看了她一眼，之后發(fā)現(xiàn)朱小陽此時正在抱著哭泣不止的孟夢，滿頭汗珠子。累的氣喘吁吁，身處他懷里的孟夢拼命的掙扎，看的出來，兩個人都用盡了全力。

大黃在一邊幫忙，一旦孟夢有要掙脫的跡象，就過去幫著朱小陽控制她。同樣也忙的大汗淋漓。

“你走的時候不是交代過，不能讓人離開這個屋子嗎？可孟夢在你走了沒多久，就說要出去。”林小雅一臉的無奈：“不管我們咋勸都沒用，最后實在是沒招了，只能讓朱小陽抱著她。”

“你們聽。”孟夢掙扎了幾下之后，忽然安靜了下來，做了一個噓的手勢，小聲的說道：“我爸媽沒死，他們倆在叫我呢。你們聽著了嗎？他們倆在喊老閨女快來，快點來。”

“哥，她都要嚇死我了。”朱小陽差點就哭了：“一直就擱這叨咕她爸媽召喚她，你說嚇人不嚇人吧。你要是再不回來，我都得被她給嚇死。”

“先把她綁起來。”我看著大黃：“去把咱們家之前的拴狗的那個鐵鏈子拿過來吧。”

“那玩意不太好吧？找條繩子不行嗎？”林小雅很擔心，先不說鐵鏈子之前是拴啥的。就說這東西的硬度，真把人給捆起來勒著，肯定難受不說。搞不好在掙扎中都能把皮膚啥的勒壞了。

這一點，我也想過?？衫K子未必管用，她要是真咬斷了咋整？

“繩子捆不住她。”我說道：“只有鎖鏈子管用。大黃，把那兩條鐵鏈子都拿過來吧。”

“鎖一個小姑娘，一條鐵鏈子還不夠啊？整倆？”朱小陽好奇的問道。

“一會你就知道了。先抱住孟夢，千萬別讓她跑出去。”在經(jīng)歷了老張和李小樂的事情之后，我更加確定，一旦孟夢離開這個屋，肯定會直奔那條河。沒了法器的我，想救都救不了她。

只要今天晚上不再出意外，我一定要利用整夜時間多弄點法器，以備不時之需。

很快，大黃把兩條拇指粗的鐵鏈子都拿了過來，一條仍在了地上，另外一條交給我。

在朱小陽盡力抱著她的時候，我們倆一左一右過去，用鐵鏈子把身材弱小的孟夢給捆了起來。

“你們放了我，我爸媽在叫我。我要去找他們。”孟夢眼神開始渙散，不斷的喊著自己要出去找父母。

朱小陽身子一激靈，應該是被她的行為舉止給嚇壞了。松了一口氣之后，坐在炕沿上，身子瑟瑟發(fā)抖。

“這條鏈子呢？”大黃把另外一條鏈子撿了起來?？粗覇柕馈?/p>

剛才一條鏈子已經(jīng)把她給捆綁的嚴嚴實實，想要掙脫出來，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情。

我看了一眼朱小陽，輕輕一笑。

“哥，你別嚇唬我。”朱小陽眼珠子頓時瞪的溜圓：“你這鐵鏈子可是拴狗的，不會用來綁著我吧？”

“你要是還想活過今天晚上的話，最好是聽我的。”我不以為然的說道：“要是不把你給綁上的話，等一下，你就會跟孟夢一樣，然后去河邊投河自盡。”

“不可能，我才沒那么傻呢。”朱小陽連連擺手：“你還不知道我是啥樣的人嗎？最惜命了。你讓那個我去死，絕對不可能。”

“到時候你的思想和行動都不受自個控制。實話告訴你吧。老張和李小樂都已經(jīng)死了，投河自盡。孟夢被我綁著肯定沒事兒，我自己會點本事。它們還不敢來綁我。所以，接下來會死的人就是你。”我指了指朱小陽，臉色沉重。這不是在危言聳聽。實話實說。“你自己掂量著辦。要是你真死了，明天早上我可以幫你收尸。”

“哥，你綁吧。千萬別客氣。”朱小陽馬上就伸出了自己的兩只手，還算是夠配合。

大黃二話沒說，拎著拴狗的鐵鏈子過來，三下五除二就把朱小陽給綁了起來。按在了炕上，他想動都動不了。

“我要出去，我爸媽在叫我。”孟夢的嘴里還在嘟囔著，整個人都呆若木雞。偶爾會掙扎幾下，但已經(jīng)沒之前那么劇烈了。

“把她的嘴塞上吧。”我隨意找來了一塊抹布塞進了她的嘴里，雖然有點臟，但總比她這么胡說八道的要好。

“爺爺，你來看我了？”朱小陽在炕上盯著窗外的位子咧著嘴傻笑起來。

林小雅和大黃一陣毛骨悚然，朱小陽的爺爺死了好幾十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