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女孩的瞳孔泛著詭異的青灰色,眼白血絲密布,細看之下好似某種用紅線勾勒出來的圖案。
她那瘦弱身軀忽然從病床上暴起,伸出枯瘦如柴的手抓向我的手腕。
猝不及防之下,我差點兒被她抓住。
她還想往前追,但她的身體似乎不允許她做這么劇烈的動作,顫抖了幾下后又摔回了床上。
這女孩應該是被附身了,她剛才口中喊出的那兩個字讓我堅信自己的判斷沒錯。
害她的那個陰靈必然就是與我家有舊怨的那只。
十年追尋無果,爺爺這幾年都已經(jīng)放棄了,覺得它早就已經(jīng)離開了南城。
沒想到山不轉(zhuǎn)水轉(zhuǎn),竟如此機緣巧合的再次遇到。
我快速從隨身攜帶的藥箱中翻出一般尺許長木楔和一把小錘。
這女孩已被附身,要想找到它,當務之急得先驅(qū)散它身上附身的邪氣,讓她恢復清醒,搞清楚那只陰靈為何盯上她。
見我拿起木楔對準女孩,秦雨蒙終于按捺不住了,“你要干什么?還有你之前是不是見過我妹妹?”
秦雨蒙這話帶著幾分質(zhì)詢,顯然她這是誤以為我是在自導自演。
“她已經(jīng)被附身了。”
我簡單解釋了一句,上前一步抬起桃木楔子放在這女孩胸前。
見我隨后揚起手中小錘要錘在桃木楔上,秦雨蒙厲喊一聲,“住手!”
她身旁的助理和其余幾位保鏢立馬就要沖上來。
不等我喝止他們,病床下忽然爆開一道陰風,這幾人悶哼一聲,各自倒退出去摔到在地上。
癱在床上的女孩忽然又坐了起來,她那張青灰色的臉上露出一個殘忍的笑意,喉頭涌動,發(fā)出一陣如砂紙摩擦般的低聲嘶吼。
“嘿嘿,楊……家……”
床底忽然傳來一陣如指甲摩擦金屬的刺耳聲,緊接八道黑影驟然從床底下涌出。
這幾道黑影在病床周圍站定顯露真容。
只見它們一個個身材敦實矮小,弓著背,青灰色的臉上掛著滲人的笑意,咧開的大嘴中滿是細密的尖牙,眼眶中跳動著點點幽綠色的光,正是那八只僂鬼。
我心中一驚,這八只僂鬼竟然一直躲在這女孩的病床下?
這病房中除了那幾個會點兒武功的保鏢外沒有任何人能對它們造成威脅,如果它們要想帶走這女孩顯然輕而易舉。
但對方卻沒這么做,而且不止于此,我忽然想到按說這僂鬼第一次就該帶走這女孩,秦雨蒙一個普通人她不可能攔的下。
難道說對方壓根從一開始就是沖著我來的?這一切不過是它自導自演,把我引到這里的陰謀罷了?
想到這些,我心中警兆頓生,也不敢托大,咬破舌尖后張口往桃木楔和小錘上一吐。
這兩件法器乃是以雷擊木做成,雷擊木遇真陽血則現(xiàn)真形。
只見桃木楔與小錘之上驟然浮現(xiàn)出如筆走龍蛇一般的青紫色雷紋,一股讓人心悸的氣息散發(fā)開來,將伴隨著那僂鬼現(xiàn)身的陰氣瞬間鎮(zhèn)住。
那八只僂鬼發(fā)出陣陣如夜梟一般的怪笑,它們圍著病床一動,一頂暗紅如血的八臺大轎驟然浮現(xiàn)。
轎頂紅帶翻飛,那些僂鬼手中忽然浮現(xiàn)出一個幽綠色的燈籠,它們弓身一抬,那女孩的身體竟憑空浮了起來,飄向已經(jīng)被掀開了簾子的大轎。
“快救我妹妹!只要你能救下我妹妹,多少錢都不是問題,甚至我?guī)е厥霞瘓F嫁給你都行!”
秦雨蒙是真的急了,竟然連要嫁給我這話都喊出來了。
我沒有理會她們,如果對方要帶走這女孩早就可以做了。
現(xiàn)在搞這一切不過是虛張聲勢罷了。
我一腳踢翻病床,只見地板那幾個漆黑的手印已經(jīng)變紅,正如活物一樣在地上蠕動,逃竄向那頂大轎。
僂鬼抬轎須顯靈身,這幾個掌印才是它們的根源所在,剛才我見這女孩的影子被它們拖拽,下意識將其當成某種魘鎮(zhèn)術(shù),現(xiàn)在看來那應該是它們的偽裝。
我將桃木楔對準那幾個掌印,隨后便用木錘狠狠地敲了上去。
一聲如驚蟄春雷般的炸響在病房中爆開。
那八只僂鬼手中的陰魂燈籠在沖擊下最先爆開,無數(shù)青綠色的鬼火尚未成型就隨之湮滅。
緊接著那頂八抬大轎的虛影也如鏡花水月一般破碎,唯有那幾只僂鬼,它們那佝僂的身影忽然聚合到一起,化作一個披著斗篷,戴著兜里的瘦長鬼影。
它們竟不只是僂鬼那么簡單,那陰靈竟然在這些年中還給它們煉進了一絲陰兵的命格。
正當我嚴防死守之際,秦雨蒙忽然發(fā)出一聲慘叫。
我扭頭一看,這女人那張膚若凝脂的臉上竟泛起幾道灰氣。
這些雜亂的灰氣不斷匯聚,最終匯聚到了她的眉心處,形狀大小與監(jiān)控里她妹妹的一模一樣。
她似是在遭受某種痛苦,捂住胸口跪倒在地,身體也不住顫抖。
那鬼影忽然從背后抽出一把傘,打開后兜頭朝著秦雨蒙扔了過去。
我心中駭然,難道說對方的真正目標是秦雨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