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第一縷陽光透過窗簾的縫隙，溫柔地灑在盧蕓蒼白的臉上。

她緩緩睜開眼睛，眼角的皺紋似乎都舒展了一些，帶著幾分難得的平和。

沈明坐在床邊，一夜未眠，眼眶微微泛紅，卻強(qiáng)打著精神。

看到盧蕓醒來，他連忙起身，輕聲問道：“醒了？感覺怎么樣？要不要喝點(diǎn)水？”盧蕓沒有回答，只是定定地看著沈明，眼神中交織著復(fù)雜的情緒，有歉疚，有不舍，還有一絲難以察覺的釋然。

“老沈……”盧蕓的聲音有些沙啞，帶著一絲顫抖，打破了清晨的寧靜，“昨天……是我不好，我不該跟你發(fā)脾氣。”沈明愣住了，他完全沒有料到盧蕓會主動道歉。

在他的記憶里，盧蕓一直是那個得理不饒人、嘴硬心軟的女人，什么時候會低頭認(rèn)錯了？

他怔怔地看著盧蕓，一時間竟不知道該說些什么。

陽光灑在盧蕓的臉上，將她眼角的細(xì)紋照得格外清晰，沈明突然意識到，眼前這個曾經(jīng)潑辣的女人，真的老了。

“其實(shí)……我也有不對的地方。”沈明的聲音低沉而沙啞，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哽咽，“這些年，我一直忙著工作，忙著應(yīng)酬，忽略了你的感受，忽略了咱們這個家……”他頓了頓，深吸一口氣，繼續(xù)說道：“你總是說我心里只有工作，沒有你。其實(shí)，你說的對，我……我確實(shí)沒有盡到一個丈夫的責(zé)任。”沈明的聲音越來越低，頭也垂了下去，像一個做錯事的孩子。

他不敢去看盧蕓的眼睛，害怕看到她眼中的失望和責(zé)備。

“我……”他張了張嘴，似乎還想說些什么。

突然，一只手輕輕地覆上了他的手背。

飯后，陽光慵懶地灑在客廳的沙發(fā)上。

沈明輕輕地?fù)еR蕓，盧蕓則安靜地靠在他的肩上，兩人開始翻看家庭相冊。

盧蕓翻看相冊時，手指偶爾會輕微顫抖，沈明以為她只是情緒激動，并沒有太在意。

沈明的手指輕輕滑過相冊的每一頁，那紙張摩挲的輕微沙沙聲在靜謐的空氣中格外清晰。

相冊上，年輕的他們笑容燦爛，每一張照片都像是一把鑰匙，打開一段美好的回憶。

盧蕓的眼中閃爍著溫柔的光芒，她指著一張照片說：“看，這是咱們第一次去海邊的時候。”沈明看著照片，仿佛能聽見那時的海浪聲在耳邊回響，他微笑著回應(yīng)。

然而，溫馨的氛圍突然被打破。

盧蕓的呼吸變得急促而困難，她的胸脯劇烈地起伏著，喉嚨里發(fā)出痛苦的喘息聲。

她原本就略顯蒼白的臉此刻變得像紙一樣白，毫無血色，嘴唇也開始微微發(fā)紫。

她的雙眼圓睜，眼神中彌漫著濃濃的絕望，那是一種對生命流逝的無力抗拒，對家人深深的不舍，仿佛在黑暗的深淵中掙扎卻找不到一絲光亮。

她的目光在沈明和兒子身上游移，像是想要把他們的模樣永遠(yuǎn)刻在心里，又像是在無聲地祈求這只是一場噩夢。

看到這一幕，沈明感覺自己的心臟仿佛被一只無形的手狠狠揪住，每一次跳動都伴隨著劇痛。

他的大腦瞬間空白，無數(shù)個念頭在腦海中瘋狂閃過：“怎么會這樣？前一刻還好好的，怎么突然就發(fā)病了？我怎么能讓她出事，這么多年我都忽略了她，剛剛才開始彌補(bǔ)，她不能有事??！”恐懼和自責(zé)如同潮水般將他淹沒，他的身體不受控制地顫抖起來，雙腳像是被釘在了地上，有一瞬間竟忘記了該做什么。

兒子的臉色瞬間變得煞白，仿佛血液都在這一瞬間凝固了。

他的大腦一片混亂，“媽媽怎么了？媽媽不會離開我吧？”這個念頭不斷在他腦海中盤旋，讓他驚恐萬分。

他的雙腿發(fā)軟，差點(diǎn)跌坐在地上，眼淚不受控制地奪眶而出，嘴唇也因?yàn)檫^度的驚恐而顫抖著，想要呼喊媽媽，卻發(fā)現(xiàn)自己的聲音被卡在了喉嚨里。

周圍的一切在他眼中都變得模糊起來，只有媽媽痛苦的模樣清晰地印在他的腦海中。

周圍的一切似乎都靜止了，陽光正好灑在她那慘白的臉上，她的手無力地滑落，沈明沖過去緊緊抱住她，兒子在一旁大聲呼喊著媽媽，這個畫面定格了幾秒鐘。

隨后沈明瞬間冷靜下來，他一邊安撫兒子，一邊迅速撥打了醫(yī)院的急救電話，簡單清晰地告知了盧蕓的癥狀。

在等待急救車的過程中，他又聯(lián)系了自己在醫(yī)療界的老友，讓他們幫忙召集醫(yī)院最好的醫(yī)生。

急救車到來后，他緊緊握著盧蕓的手，能感受到她手上傳來的虛弱與冰冷，眼神堅定，仿佛在告訴她不要害怕。

到達(dá)醫(yī)院后，他看到老友帶著一群醫(yī)生已經(jīng)在急診室門口等候，他心中稍感寬慰，此時他顯得鎮(zhèn)定自若，仿佛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之中。

兒子看到父親如此沉穩(wěn)，心中的慌亂也減少了許多。

急救室的燈亮起，沈明和兒子在急救室外焦急地等待著。

沈明的耳朵里滿是自己心跳的轟鳴聲，眼睛緊緊地盯著急救室的門，雙手不自覺地握緊又松開。

兒子在一旁不停地走來走去，鞋跟與地面的撞擊聲在寂靜的走廊里回蕩。

沈明的腦海里不斷閃過盧蕓發(fā)病時痛苦的樣子，他咬著嘴唇，心中默默祈禱著，這時兒子突然抓住他的胳膊，低聲說：“爸，媽她一定要挺過來啊。”

沈明沒有回應(yīng)，只是眼睛依舊死死地盯著那扇門，仿佛要用目光將它穿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