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一封封拆開,尤如一把把利劍。
來來回回凌遲著我每一寸肌膚,每一塊血肉。
陸硯舟在信中記錄他和江婉的每一次私會,和江婉去世后他那波濤洶涌的思念。
他寫:【婉婉,今年的初雪也很美?;叵肽悄昴愕纳眨遗c你共賞白雪,你我也算共白頭過。生日快樂,我的摯愛?!?/p>
信中,陸硯舟與江婉共賞初雪的那個夜晚,我失去了第一個孩子,也是我此生唯一的孩子。
后來,我被告知再也無法生育,為此我常常覺得虧欠于他。
記憶像是被豁開一條口子。
回憶如那年北城的第一場大雪,來勢洶洶。
那年冬天,我迎來了期盼已久的寶寶。
漫天大雪,我窩在陸硯舟的懷里告訴他我們有孩子了。
陸硯舟當(dāng)時是開心的,他滿臉欣喜,主動吻了我的臉頰。
在他俯身準(zhǔn)備延長那個吻時,柜子上的電話機叮叮作響。
陸硯舟接完電話后,便開始穿大衣。
“北郊別墅的管家打電話說我給你準(zhǔn)備的生日禮物到了,讓我現(xiàn)在就去取。”
“外面在下雪,你剛懷孕不久,不用陪我,在家等我回來就好。”
說完他還在我額頭上落下一個淺淺的吻。
我站在別墅門口,迎著風(fēng)雪目送他驅(qū)車離開。
兩個淺淺的吻,讓我傻笑了很久很久。
久到我忘記了時間,還是管家再次打來的電話將我從甜蜜中拉回現(xiàn)實。
管家說陸硯舟還沒到北郊的別墅,問是不是今晚不去了。
還說如果沒有出發(fā)的話,就明天再去。
雪下得太大,已經(jīng)封了山路。
聽到大雪封山時,我心臟驟然停頓。
算一算陸硯舟離開的時間,他都可以從家到北郊來回兩趟了。
我怕他出事,于是冒著風(fēng)雪深夜前往警局。
警察告訴我,從封山時他們就一一排查過了,沒有任何人上下山。
陸硯舟不可能在山上。
可我不信,他明明說了去北郊的別墅給我取生日禮物。
我想警察一定是嫌外面天寒地凍,不愿幫我找。
于是我自己去了。
下過雪的山路實在太滑,即便我已經(jīng)很小心翼翼了,但還是踩空了。
一片漆黑中,我在心里一遍又一遍祈禱老天保佑我的孩子,保佑陸硯舟。
身上的衣服被雪水浸濕,我跌跌撞撞的爬到公路上。
那時身下的褲子混著雪水和血水,疼痛蔓延至五臟六腑,直到暈厥過去。
可是今天我才知道,那天晚上警察說的話是真的。
陸硯舟不可能在山上。
他怎么可能在山上呢?
他在陪江婉賞初雪啊。
那時候的我一點也沒有察覺嗎?
不是的,我懷疑過,也調(diào)查過。
可想要瞞著這件事的人不止陸硯舟和江婉。
還有我的父母和公婆啊。
每每我要找到真相時,父母總會把我接回江家,然后指責(zé)我多疑,緊接著拿出他們早就準(zhǔn)備好的機票,向我證明那段時間江婉根本就不在國內(nèi)。
到頭來,我又成了那個找茬的,不懂事的妻子。
事情鬧到最后,我還要因為誤會和猜忌給江婉道歉。
他們一起給我搭建了一個楚門的世界。
將我這一生都困在其中。
如果可以,我多想就這樣困住一輩子,直到我死的那天。
因為這樣,我的心才不會那么痛,那么痛……
可上天偏偏給我開了一個巨大的玩笑。
讓我在最無能為力的時候發(fā)現(xiàn)了一切。
我恨。
我想報復(fù)。
可是那些傷害我的人都死了。
都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