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秦無雙饒有意味的眼神盯著，林之棟心頭不由得一跳。
林之棟不由得苦笑一聲，明明秦無雙做了十幾年的傻子，怎的不過是被盯了一眼，就感覺全身汗毛都豎了起來？
果然這小子有問題！
只是林之棟心里門兒清，再怎么樣，這都是秦家的家務事，他雖是上云村村正，可也總不能在這兒礙手礙腳的招人煩。
是以林之棟拱了拱手道：“老夫人，眼下既然沒什么要緊事，那我便先行告退。”
王氏微微頷首，經(jīng)了今日一遭，她亦是覺得周身的精氣神兒都被抽走了一般。
“還要多謝林村正仗義執(zhí)言，今日若是沒有林村正在，只怕我們孤兒寡母就要被人欺負了去，請受老身一拜。”
說著，王氏就要拜下去。
好在林之棟眼疾手快，立刻扶起了王氏，他連連擺手：“老夫人，這是可是折煞我了，使不得，使不得！”
“我乃是上云村村正，在上云村發(fā)生之事，都是我這村正該做之事，更何況，秦家五子乃是為了大盛朝戰(zhàn)死沙場，秦家滿門忠烈，令林某佩服！”
“且不論今日之事，以后若是有人來找秦家麻煩，盡可差人告訴我一聲，只要是我能做的，定然會盡力為之。”
林之棟看了一眼站在一處的秦無雙和柳如煙，到底什么都沒說，只是嘆了一聲，這才告辭而去。
看來，這位村正人還不錯！
秦無雙心中默默記下，今日看盡人生百態(tài)，其中不乏落井下石之輩，可也有諸如林之棟之流心懷良善，若是以后飛黃騰達，倒也不是不能拉他一把。
罷了，還是先將眼前困局解了才是！
即便身為物理學和化工學雙料博士，秦無雙也從未有過應對眼前局面的經(jīng)驗，他眼睜睜地看著王氏拉著柳如煙的手，親親熱熱地進了門。
“如煙，你是個好姑娘，我早已經(jīng)將你當做我的大兒媳婦，只可惜天有不測風云，人有旦夕禍福，老大他戰(zhàn)死沙場，終究是我們秦家沒有福分。”
抹了一把眼淚，王氏繼續(xù)道：“眼下卓文退婚又逼婚，為今之計，也只有按照你說的那么辦，先讓你嫁給無雙。”
“好孩子，我知道無雙心智不全，嫁給他終究是委屈了你，但是你放心，這不過是權(quán)宜之策，卓文乃是新科進士，不可能長久逗留在上云村，等他走了，我就做主讓你們和離。”
秦無雙在旁邊聽著十分無語，從頭到尾，也沒人征求過他的意見，不管是嫁給他也好，和離也罷，自己只不過是個毫無感情的工具人。
誰讓他在旁人看來只是個傻子呢？
是以王氏和柳如煙說話的時候，從來未曾想過避諱秦無雙，左右他也聽不明白。
然而，出乎王氏的意料之外，柳如煙卻堅定地搖了搖頭。
“老夫人，我生是秦家的人，死是秦家的鬼，既然我嫁給了秦無雙，以后就不會和離，就當我替秦大哥照顧無雙吧。”
“我之所以這么說，一則是為了不嫁給卓文做小妾，二則，我是真心實意地想要伺候老夫人，照顧無雙，老夫人想要我和無雙和離，如煙自然知曉老夫人的好意，只是如煙主意已定，還望老夫人成全！”
王氏嘆了一聲，她自然是打從心底里喜歡柳如煙，否則當年也不會定下她作為大兒媳，只是這樣一來，就太委屈了柳如煙。
“好孩子，你有這份心，我已經(jīng)知足了，只是秦家如今沒落，你若是一頭栽進來，是要受苦的，就算是勝北在天之靈，恐怕也不會心安！”
“想當年，我們秦家乃是功勛之家，又有五子遠近聞名，方才覓得你這樣好的女子，可眼下的秦家，早已不配和柳家結(jié)親。”
“不只是柳家，還有周家祝家等，待我得了空，是要登門賠罪的，沒得耽誤了她們的好日子。”
王氏眼睛通紅，既感念柳如煙的妥帖，又嘆息命運弄人，原本等她五個兒子從戰(zhàn)場回來，她就要從秦勝北開始，為幾個兒子舉辦婚事。
誰曾想，等來的不是喜訊，卻是五個兒子的死訊！
就算是有再多的封賞，又有何用呢？
人死不能復生，即便是黃金萬兩，僅僅憑著他們孤兒寡母，只怕也很難守住。
柳如煙也是眼淚漣漣，她握著王氏的手，哽咽道：“老夫人，經(jīng)過卓文這么一鬧，我以后也嫁不出去了，與其被配婚令隨便指給一個男人，還不如留在秦家。”
“老夫人只當是可憐我，收留我在秦家吧，除了秦家，如煙已經(jīng)無處可去了！”
說著，柳如煙放聲大哭，好似要將心中的委屈都發(fā)泄出來一般。
王氏張了張口，想要再勸說一番，可看著神情悲痛的柳如煙，她的話到了嘴邊，卻怎么也說不出來了。
若是換了個自私的，柳如煙嫁給秦無雙，本就是對秦家雪中送炭，畢竟柳家雖然算不得高門大戶，卻也是耕讀世家，柳如煙更是甘陽縣遠近聞名的才女。
有柳如煙在，若是再能為秦無雙生個一兒半女，那秦家的門戶就算是頂起來了。
只是可憐了柳如煙，她乃是皎皎明月，卻落得這般下場！
王氏心中暗下決心，即便柳如煙如今下定決心嫁給秦無雙，等到卓文一走，她還是要替柳如煙做主和離，總歸不好讓她大好年華，都盡數(shù)浪費在自家的傻兒子身上。
柳如煙這等大家閨秀，理應嫁給世家子弟做正妻，那才是她應有的歸宿。
罷了，只待卓文離開，再慢慢做打算！
王氏心中很快有了計較，她擔心若是自己執(zhí)意反對，反倒是讓柳如煙心中那口氣泄了，若是她為了不嫁給卓文做小妾，再做出傻事來，那秦勝北在天之靈，是真的難以安歇了。
而此刻，王氏口中的傻兒子秦無雙，看著王氏和柳如煙抱頭痛哭，他勸說也不是，干看著也不是，只得十分無奈地蹲在墻角，看卓文帶過來的那些禮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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