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斷掉的軟劍不長,但依然刺中了她的丹田,受損的丹田使元綾確實有種運轉(zhuǎn)不動靈氣的感覺,可是…
沒有靈氣,這人以為我就殺不了他們了嗎?
元綾不顧自身傷勢,一腳踹向東里函玉,他人被踢向數(shù)米開外,手中的軟劍也握不緊摔落在了一旁!東里函玉猛吐幾口黑霧,他趴在地上吃力地支撐著自己,喘息著往童娣的方向急喊:“事到如今…你還不動手!”
童娣看著浮云難看的臉色,也知道如今夫人受傷,就是把浮云救下來的最好機會。她放在劍柄上的手在微顫,內(nèi)心似乎在萬分糾結(jié)…
她忽然回想起自己在絳山的時候,初來乍到時如何與滕半香成為室友,與伙伴們一起練功打鬧,共同戰(zhàn)斗的時光,雖和夫人相處的時間不久,可是…
“阿…姐…”
聽到浮云吃力擠出了一句阿姐后,童娣不再猶豫果斷拔出了她的劍!
她到底在猶豫什么…
在惋惜什么…
從她把絳山的情報交到東里函玉手上的那刻起,她就沒有回頭路了…
常青背著姜峰,和宋蔓急忙殺出一條血路往元綾這邊趕,把夫人護在其中,常青盯向童娣:“你果然…”
她和步蔥早有懷疑,但是卻沒有實證,雖傷夫人的不是她,但是以她與臺山浮云的關(guān)系,她來絳山目的恐怕也不單純。常青又失望又懊悔,因為童娣是她挑選上來的,沒想到…
“對不起,可我也是逼不得已,我弟弟的藥只有圣女能夠給予…!”童娣劍指元綾,聲淚俱下:“我不想傷害你們,只要你們放開浮云!”
元綾掐著浮云的手依然沒放,她另一手捂住了自己腹部的傷口,讓黑霧流逝的速度減緩,隨即對童娣說:“你把那個男人殺了,我可以放了你弟弟。”
童娣知道夫人的意思是指殺掉另一邊的東里函玉,她不擔心夫人出爾反爾,所以為了弟弟,她很果斷就邁步走向目標。這個男人的出現(xiàn),讓她弟弟像吃了迷魂藥一樣,她勸說過但沒有用,后來浮云患了怪病,她也慢慢發(fā)現(xiàn)這個男人接近浮云的意圖,要不是為了治弟弟的病,她哪用得著被人要挾利用成為臥底…
浮云確實什么都不知道,一切都是童娣和東里函玉私下交涉,弟弟只以為她是氣兩人的關(guān)系眼不見為凈而遠離,卻不知道自己的藥是姐姐換來的。浮云見阿姐一步步靠近東里函玉,便開始劇烈掙扎,嘴巴吃力地擠出一句:“阿姐,不要…不要殺函玉!”
童娣的劍,橫在了東里函玉的脖頸邊,后者因傷勢狼狽不堪但沒有求饒,反而揚起了一抺得意的微笑,對童娣用只有兩人聽得見的聲音道:“我死了,藥停了,你弟弟遲早也會死,你當著他的面把我殺了,你弟弟余生只會恨你!”
“要是時間能夠倒流,在你出現(xiàn)的那天我就應(yīng)該當場把你殺了,哪怕他會覺得我慘無人道!”
東里函玉忍不住口吐黑霧,收起了得意的笑容,反而顯露了疲態(tài),自嘲道:“你總揪著當年的事情不放,奉圣女之命我確實有意接近浮云,可你這些年不在,又何嘗得知我是否有變化…”
“不重要,因為我不會原諒你,也不會成全你們,我弟弟就是因為你而沾了一身的污泥穢濁和怪病,這個事實永遠不會改變!”
元綾察覺到浮云不再掙扎,轉(zhuǎn)頭看向了他,見他眼神堅定似乎下定了什么決心,對元綾說:“求你放我過去,他們兩個是我的至親至愛,我不愿見他們互相殘殺,我知道自己橫豎都是逃不掉你掌心的,還不如送我過去,也免得弄臟你的手。”
此人表面雖孱弱,但其內(nèi)心堅韌,見他心已決,元綾爽快放開了他。他確實看得清形勢,有一句話說得沒錯,只要她有意想殺他,他今天不可能逃得掉。她見童娣抬起了手,有意成全他,在背后推了浮云一把。
東里函玉見童娣殺心起,便低頭閉上了眼,如今的他已經(jīng)沒什么反抗能力,哪怕有,如今的他也不想在浮云面前殺死他的姐姐。他也沒想到,自己的內(nèi)心變化會這么大,竟如此在乎某個人的想法和感受,哪怕死的是自己,也不想傷害他的至親。其實他死了之后,浮云會不會恨他姐姐他真不確定,但是他今天死在這里,浮云余生都一定不會忘記今天這一幕,也永遠不會忘記他,一想到這他就不再畏懼,坦然面對自己即將迎來的結(jié)局。
就在童娣抬手一劍想要砍死東里函玉時,本來不太會武的臺山浮云竟以不尋常的速度來到了兩人的中間,他背著低頭的東里函玉擋在了他的面前!
童娣這些年真正殺死人的次數(shù)并不多,更沒試過近距離處死過任何人,所以揮劍時也下意識的閉上了眼,只是沒想到,她殺掉的不是東里函玉。
劍,把突如其來的浮云從肩膀處砍成兩半!
臺山浮云左上半身涌出黑霧,左手的胳膊肩膀幾乎完全與身體分離,他奄奄一息,憑著最后一口氣似乎對兩人說了什么。兩人一個哭一個笑,東里函玉摟著浮云的身體居然笑了,只是這笑多了幾分慘然。童娣跪坐在地上哭了,嚎啕大哭,無法承受自己殺了弟弟,好像也無法接受弟弟為了救一個男人而死。
元綾推浮云過去就預(yù)料到這樣的場景,可童娣和東里函玉兩人最終的舉動還是讓眾人始料未及。
東里函玉撿起了童娣殺死浮云的劍,往自己的脖頸上一抺!
他摟著浮云,倒在了地上,身體慢慢化成黑霧流逝…
童娣見東里函玉死死抱著浮云不放,她像魔怔了一樣,用雙手使勁地向半空揮動,好像想要把兩人的黑霧都分開來,然而兩人的黑霧依然交纏在一起,像早已分不清彼此的骨灰,隨風飄揚…
她忽然撿起了自己的劍,轉(zhuǎn)動手腕,往自己的腹部一捅,長劍穿透她的身體…
強烈的悲痛與愧疚,使童娣也沒有繼續(xù)茍活的欲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