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息傳遞的速度,比周玄想象得要快很多。
文華殿內,燈火通明。
南宮永輝陪著趙靈芮坐在上首位,兩人之間的案幾上,擺放著茗茶、熏香等物。
下面,是忙碌著閱卷的群臣。
香煙裊裊,南宮永輝不時扭頭看向趙靈芮。
然而,往日見面,對他頗為親近的太后,此刻卻面無表情。
一雙靈動的眸子,頗為呆滯。
不對勁……
看到趙靈芮這副模樣,南宮永輝心中思忖,隱隱覺得不妙。
趙靈芮分明就是有什么心事。
但是,按照常理來說,她又會有什么心事呢?
趙靈芮剛剛年過二十,就成為垂簾聽政的太后。
在朝堂上,她言出法隨,權同皇帝。
而在后宮,更是她一個人的天下。
古往今來,沒有哪個女人能夠在這樣的年紀達到她這個地步的。
她還能有什么心事?
難道,是皇帝?
南宮永輝心中隱隱覺得有些不安。
今天皇帝的表現(xiàn),實在是太過反常了。
以往在他面前都唯唯諾諾的周玄,今日居然當著那么多人的面,暴打張傳智。
最重要的是,趙靈芮當時就在現(xiàn)場,卻什么話都沒有說!
在那件事情之前,他們之間一定發(fā)生了什么事情!
越想,南宮永輝就越覺得不妙。
他想要詢問趙靈芮,但趙靈芮卻根本不搭理他。
皇帝到底做了什么?
南宮永輝心急如焚,恨不得立刻天亮,自己好找個理由去后宮見見女兒。
想來,女兒肯定知道什么。
就在這個時候,一個內侍匆匆跑了進來,徑直來到趙靈芮身邊。
“太后,昭王……昭王……”
南宮永輝看著那內侍湊到趙靈芮耳邊,小聲說了句什么。
只是聽到幾個字,后續(xù)就再聽不清楚。
隨后,南宮永輝就看到趙靈芮的臉色劇變。
“什么?!”
趙靈芮失聲尖叫了一聲,長久以來的養(yǎng)尊處優(yōu)的美艷面容,竟然變得無比扭曲。
“太后,可是發(fā)生了什么事?”南宮永輝連忙問道。
趙靈芮怔怔出神,臉色煞白。
良久之后,她才長出一口氣,道:“昭王死了。”
什么?!
頓時,南宮永輝亦是臉色大變。
“這,這怎么可能!”
南宮永輝是權臣,有著自己的野心。
當初昭王年幼的時候,一直寄養(yǎng)在他的府上。
南宮永輝對于昭王,亦師亦父。
或者干脆可以說,正是因為有著周辰的存在,南宮永輝才會在權臣之路上越走越遠。
大周傳承數(shù)百年,皇室的勢力根深蒂固。
哪怕如今連出兩代昏君,江山還是穩(wěn)若泰山。
皇室根基不倒,即便權勢大如南宮永輝,亦生不出什么非分之想。
他權傾朝野,最大的愿望,便是將昭王扶持到皇位上。
到時候,南宮婉兒當皇后,南宮氏自然而然能夠更進一步,成為大周的皇親國戚。
站穩(wěn)了腳跟,才能圖謀日后。
然而,周辰居然就這么突然死了!
一時間,南宮永輝心亂如麻。
隨后,便勃然大怒!
“昭王,是怎么死的?”
周辰雖為王爺,卻一直都在尚書省行走,平日跟在南宮永輝身邊通習政務。
不論是身份地位,還是權勢,昭王都無人敢惹,怎么會突然死去?
再說,雙方剛剛分別也不過一個多時辰的時間。
突然,南宮永輝猛然打了一個激靈。
皇帝……
接下來,趙靈芮的話,印證了他的猜測。
“昭王未經(jīng)允許,私入后宮,被皇帝下令杖殺了。”
趙靈芮神色復雜,緩緩吐了一口氣。
頓時,南宮永輝便倒抽一口涼氣。
被皇帝杖殺……
他怎么敢!
雖然只是幾日沒有見過周玄,但這次再見面,南宮永輝突然發(fā)現(xiàn),自己有些不認識對方了。
在他的印象中,皇帝就是一個昏聵無能,只知享樂的昏君。
可是,今日周玄的一連串舉動,哪里是什么昏君?
先是當著群臣的面,暴打張傳智。
轉臉,又杖殺昭王!
這簡直就是不折不扣的暴君!
歷史上,做出類似的事情的,無一不是殘暴的皇帝。
“太后,皇帝身上……到底發(fā)生了什么事情?”
南宮永輝面色凝重,直勾勾的看向趙靈芮。
此時,他迫切地想知道,周玄到底為什么會變成這樣。
趙靈芮嘆了口氣。
剛才周玄大膽的舉動,把趙靈芮給嚇壞了。
再怎么說,她也只是一個女人,而且是未經(jīng)人事的女人。
遇到那種事情,心情自然十分慌亂。
而且,趙靈芮并非是沒有頭腦的女人。
南宮永輝是外臣,那種事情怎么可以對他說?
可是,現(xiàn)在想來。
周玄并非是色令智昏,他是真的性情發(fā)生了巨大的改變。
雖然不知道他為何會如此,但這件事情已經(jīng)超出了趙靈芮的處理能力。
“你吩咐婉兒做的事情,被他知道了。”
只是一句話,便讓南宮永輝心里咯噔一聲。
他讓南宮婉兒做了什么,自己心里當然再清楚不過。
下藥迷惑皇帝,這可是欺君之罪!
趙靈芮又說道:“我懷疑,過去的兩年,他一直都在隱忍不發(fā),都是裝的。南宮大人,我們的這位陛下,很不簡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