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張洪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不相信的不是事實(shí)本身,而是被指責(zé)的對象,可是他媽,劉麗娟,一個連電視上男人少穿一件上衣,都會馬上轉(zhuǎn)臺的女人,居然有人會指責(zé)她的生活作風(fēng)問題。
而那個人,不偏不倚的,還是他的至親奶奶!
電視劇都不敢這么演,好不好?
等他抬起頭來,望著劉麗娟堅定的眼神,張洪這才意識到,劉麗娟并沒有騙他。
“媽,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張洪急了,一把攥住劉麗娟的手,只不過才剛接觸到媽媽的手,就明顯感覺到她的手冰的嚇人。
劉麗娟似是緩了很長時間,這才將過去的事情娓娓道來。
“其實(shí),我在嫁給你爸之前,算是交過一個男朋友,不過那個年代所謂的交友,不過是寫寫信,也就是現(xiàn)在常說的筆友,后來那個筆友就調(diào)到別的市去工作了,我們也就漸漸斷了聯(lián)系,直到我和你爸是通過我們單位的領(lǐng)導(dǎo)介紹的,交往了兩個月覺得對方還不錯,就開始談婚論嫁了。”
“這不是挺好的么,一切都符合你們那個年代的流程。”
張洪盡量溫著媽媽的手,使得她的回憶能夠更加的流暢。
“是啊,結(jié)婚以后,我很快就有了你,就在這個時候,不知道是誰,將我和那個筆友的事說了出去,還添油加醋,說我們不只是筆友,還是多次見面,并且有不正當(dāng)?shù)哪信P(guān)系,之所以才交往兩個月就和你爸結(jié)婚,就是因?yàn)槲叶亲永锏哪?,是那個筆友的孩子!”
“嘶——”
聽到這里,張洪不禁倒吸一口涼氣。
這種事情,就算是放在現(xiàn)在,都足以毀了一個女人了,更何況是人言可畏的過去!
“誰啊?這么缺德!”
劉麗娟輕輕搖了搖頭,“這么多年過去了,是誰已經(jīng)不重要了,重要的是,那個時候,我懷著你,在廠門口被你奶奶指著鼻子罵,說的那些話,我現(xiàn)在都沒臉提起,總之是要多難聽,有多難聽,而你爸偏偏那個時候又被外派學(xué)習(xí),不在我身邊,我一想到回家還要面對你奶奶,就嚇得直哆嗦!”
時間已經(jīng)過去了三十年,但劉麗娟每每提到這里,眼淚還是止不住的流,身體也跟著直哆嗦,張洪握著她的手,使勁兒按都按不下她心內(nèi)的恐慌。
“所以呢,你是回姥姥家了么?”
劉麗娟苦笑一聲:“那天我原本也是想回去的,只不過剛走到你姥姥家的門口,就看到一群人圍在那里打聽,困在正中間的,是你姥爺,他也是剛聽說這件事,還是從一些無關(guān)緊要的人嘴里聽說的,你姥爺一生正直,他怎么也想象不出自己的女兒就居然能做出這種事來,我聽到他狠狠的說,要是麗娟真的有問題,他就親手打斷我的腿,并且把我趕出家門!”
聽到這里,張洪已經(jīng)有點(diǎn)坐不住了,他真想馬上就沖到奶奶的墓前,質(zhì)問她為什么要這么對待媽媽。
“傻孩子,你聽我繼續(xù)往下說。”這回倒是劉麗娟反手握住了張洪的手。
“那天我記得很清楚,也是這樣一個下著連綿下雨的季節(jié),我一個人肚子里懷著你,從你姥姥家門口失魂落魄的離開,漫無目的的走著,萬念俱灰,不知不覺的,就走到了郊區(qū)邊上的小河附近,我抬頭一看,冥冥之中,這不就是給我準(zhǔn)備的么,所以我連想都沒想,就直接跳了下去!”
昨天才從孟嘉偉的口中得知,秦大媽是為了下河救人,才落下的哮喘,今天張洪又從媽媽的口中聽說,三十年前,她也跳過同一條河流!
“那然后呢!”
張洪迫不及待的問道,劉麗娟朝著自己比劃了一下。
“那我現(xiàn)在能跟你說話嘮嗑,好端端的站在你的面前,當(dāng)然是沒事了。是這樣的,當(dāng)時咱們市里成立了一個專門的水土資源勘探小組,剛好就在郊區(qū)的那道小河附近勘探,他們看到有人跳進(jìn)去了,連衣服都沒脫,直接就跳下去救我了!”
張洪閉上眼睛,試圖感受劉麗娟當(dāng)時在水中的窒息感!
試想一下,冰涼的河水,倒灌進(jìn)口腔之中,懷著孕的媽媽,剛一入水,那股冷到靈魂的極致,瞬間就激得她完全清醒!
而那種情況下,越是清醒,就難以保持鎮(zhèn)靜,人會一直撲騰,直到嗆水到窒息,在沒有力氣,最后就會被滿滿淹死,一尸兩命!
“啊哈!”
就在張洪已經(jīng)快要在想象中淪陷的時候,忽然有一雙有力的大手,一把將他給撈了上來!
是勘探隊的人!
盡管那個時候的張洪,還停留在劉麗娟的肚子里,但是他的想象,卻是那么的真實(shí),那雙有力的大手,緊緊的拽著劉麗娟,直到將她拖拽上岸!
想到這里,張洪倏然睜開了眼睛!
“媽,這些事你為什么沒有早點(diǎn)告訴我!”
在他童年的時候,就特別怕水,上大學(xué)的時候,同寢室的室友,都報了游泳課,說是難得有院里的女生跟著一起練,可是張洪卻偏不,他骨子里對水就有一種天生的恐懼,如今聽了劉麗娟的回憶,這才明白到底問題是出在哪里了。
“早點(diǎn)告訴你,你就會對你奶奶有偏見,其實(shí)我也曾經(jīng)怨過,恨過,但是隨著老人的離世,這些就都不重要了,既然你今天問到了我委不委屈,我可以告訴你,你爸在得知這件事之后,所有人的表現(xiàn),足以令我一輩子委屈,都不會說半個不字。”
提到這里,劉麗娟微微渾濁的眼球,忽然閃出了一道別樣的光彩。
“就老張?”
張洪咧著嘴,不可置信的問道。
“哼,你也沒想到吧?”
一直神情嚴(yán)肅的劉麗娟,在想到這件事的時候,臉上終于重新露出了笑容。
“那還是我在醫(yī)院的時候,你也知道,過去大家的生活半徑,就那么一小點(diǎn),也就會一個糖廠的范圍,而你奶奶又在廠門口那么指責(zé)我,正所謂好事不出門,壞事傳千里,我才剛剛被送到醫(yī)院,轉(zhuǎn)頭就已經(jīng)傳出了,我因?yàn)槌笫聰÷?,所以才跳河自盡的說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