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來門里頭還有聲響,我敲門之后,里頭竟一片鴉雀無聲。
我有點疑惑,于是抬手再次敲門。
門里,根本沒有開門的意思。
看著這破舊的門,我忽然恍然,家里莫非欠債了?怕是追債的人找上門,所以才不開門?
“……媽,爸,是我,我是云天。”
“我回來了。”
我壓制著顫抖的聲音,屏住呼吸等待。
“吧嗒”一聲,門快速從里打開。
映入眼簾的老母親,竟比三年前,蒼老了那么多!
“媽?”
“兒??!兒??!你可算回來了啊!”
母親看著我,頓時開始嗚嗚痛哭,我聽著哭聲,心里難受。
抬眼,家里略顯亂七八糟,但什么值錢的東西都沒有。
按理說不應該?。吭趺椿厥??
“媽?家里的電視呢?空調呢?”我入內三步,一貧如洗的境況,讓我恍然。
“嗚嗚,先不說這,媽帶你去醫(yī)院……”
“醫(yī)院?是……我爸?”
母親悲痛的重重一點頭:
“你爸沒什么事,就是不小心跌了一跤,小腿折了。”
“快,媽帶你去醫(yī)院,你爸看到你,肯定很高興。”
母親收起滿臉的悲痛,轉而換為欣喜,滿臉激動的看著我,拽著我的手。
路邊,我招手叫停一輛出租車,我媽猶豫了幾秒,才上車。
我明白,她是不想浪費錢。
家里窮成這樣,這是我沒料想過的,我入伍的時候,家里都能拿出來幾萬塊錢打點我出行,而現在?簡直能稱一句,一貧如洗。
路上,我問詢這幾年出了什么事,我媽才嘆著氣告訴我——
我突然出事,還被判了五年,他們嚇壞了,怕我在里頭吃苦,所以把家里所有的錢,都拿來幫我“打點”了。
不僅用光了家里的積蓄,還舉債了不少。
我不禁苦笑,爸媽都是老實人,這些錢,應該是被騙了。
在里頭的頭一年,我確實吃了不少苦,但后來不再吃苦頭,不是因為他們的打點,而是因為我?guī)煾怠?/p>
可憐的老母親,老父親,我都不忍告訴他們,他們被騙了,只能說——
“你們的打點有用,我在里頭確實沒吃苦,辛苦媽了。”
說罷這話,我媽臉上流露出幾分松一口氣:
“過去就過去了,兒啊,咱們往后,好好過日子,好好找個工作。”
“嗯。”
醫(yī)院里,醫(yī)生一看到我媽,臉上就揚起慍怒:
“醫(yī)藥費已經拖欠三萬了!什么時候交!”
我快步一步,擋在我媽前面,攔住醫(yī)生的氣勢洶洶:
“三天內,我付清。”
“你誰啊你!”醫(yī)生瞪著我。
“我是患者兒子。”我冷冷的瞇著眼神,看著他。
這醫(yī)生的兇蠻,我不怪他,因為能看出來,他面相上寫著壓力。
我爸拖欠醫(yī)療費,他能頂著上面給他的壓力,先治療后追款,也算是個好心人。
發(fā)發(fā)脾氣也是應該。
“謝謝醫(yī)生,給你添麻煩了,三天內我會繳清醫(yī)療費。”我語氣客氣。
醫(yī)生也不再多說什么,嫌棄的白了我一眼就走了。
病房里,我爸第一眼就看到了我,他神情驚訝了一下,旋即陷入面無表情。
“回來了?”
“嗯。”
“回來了就好,爸沒事,過兩天就能出院了。”我爸對我擠出微笑。
我差點哭出聲。
因為我而連累爸媽吃貧困的苦,我心里很難受。
以后一定要好好賺錢,孝順二老。
伺候我爸吃完飯后,我媽就帶我回家了。
我的臥室,是套房里最干凈整潔的一間屋子。
雖是如此,木板床仍舊透露著寒酸。
“早點睡吧,明兒我?guī)闳诹κ袌?,咱找個工作,或者你想歇兩天也成的。”
我媽看著我,滿臉都是疼愛。
“嗯,我休息兩天,工作……我自己找。”
“媽你也早點休息。”
……
躺在床上,看著泛黃的天花板。
卓清歌,我得想辦法找到她。
師傅沒有給我任何別的線索,只給了這么一個名字,還有她是夏大的大三學生。
但此時,時值暑假,去夏大找她,不可能找的到。
她這名字也很好聽,中原人起名字,通常都會參考生辰八字,以名字的偏旁,作為生辰八字的查缺補漏。
比如“清”字,屬水屬木,意味著卓清歌命格屬金,須以水木相彌,方可順風順水。她是八月生人。
依照五行八卦推演過后,我靜靜盤腿而坐。
腦海中憑空浮現伏羲八卦圖。
我不知道卓清歌長什么樣子,只能這般憑著名字,結合我的乾坤術,推演窺探。
禪坐不久,我便進入冥空狀態(tài),沿著推演所指方向及時空,游魂般,以鳥瞰姿態(tài),“旁觀”這世間。
“思如七星北斗,魂如魁覆其斗,吾,行以罡指前,乘魁履罡,攀登云路……”
“顯!”
念罷顯術口訣,我渾身猶如被掏空了般疲憊。
恍若隔世的“腳下”,熙熙攘攘的人群,人來人往。
我看到夏城高中門口,看到夕陽斜掛,看到一抹金光,幽幽于人群之中一閃。
沿著金光追蹤而去,我看到兩個女孩子,手拉著手,路過夏城高中門口。
應該就是你了。
我結束冥空狀態(tài),揉了揉勞累的眉心。
“是她了,明天見。”
我喃喃一聲,躺好,睡覺。
……
次日清晨,為不叫母親擔憂,我佯裝出去找工作,早早的就離開了家。
夏城高中門口,規(guī)劃了一排溜的攤位。
我瞧見一個賣炸串的車,車上的炸串看著,好像都隔夜許多天了,食物的顏色很不新鮮。
走上前去。
“小哥,吃點啥?”攤主以為我是食客,熱情一聲道。
我摸出二百塊錢,遞了過去:
“你的攤位,借我半天。”
“?”攤主是個年輕男人,聞聲,他疑惑了一下。
“不愿意?那我問問別人。”
“誒?等下!”
攤主一把奪下我手里的兩張鈔票,滿臉油笑的道:
“成交!”
“我去別處瞧瞧去!”
爽快的攤主,跳上車頭前,就這么一蹬一蹬的走了。
我順手拿下一個小板凳,就這么原地一坐,從身上掏出在家里寫好的一張白布,鋪在面前——
算命。
當然了,并沒有人找我算命,畢竟一般說來,窺探天機者,必五命弊缺,要么是個瞎子、要么是老人。
而我看起來很年輕,且穿著一身休閑裝,倒是更像個膽大的神棍。
閉目小憩了幾個小時,夕陽的余暉,曬的我的側臉略微發(fā)燙。
忽而間,熟悉的金光,冷不丁閃了一下。
我睜開眼,眼前,兩個女孩子,正互相挽著,有說有笑的從我面前掠過。
“看卦算命!一卦一百!”
我沖著兩人喊了一聲,倆人察覺了我是在對著她們喊,回頭瞧了我一眼,便笑笑著轉過頭,繼續(xù)自己的步履。
“不準不收錢!”
我再次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