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走了多久,天際高懸的太陽緩緩落下了山,周圍天色也逐漸暗了下來,一陣晚風(fēng)吹過,為奔走了一天的眾人帶來絲絲涼意,沖淡了些許疲乏。
走在隊伍中的君陌抬起頭,他隱約看到前方出現(xiàn)了一點火光,而隨著不斷地前行,這火光也是越來越明顯,近了才發(fā)現(xiàn),這居然駐扎著一個軍營,剛剛看到的火光正是營中那升騰的篝火!
此時,最前面的四名銀甲士兵突然一扯韁繩,座下的馬兒也紛紛停了下來。刀疤臉轉(zhuǎn)過身來,對著身后這幫囚犯吼了一聲:“我們到了!所有人依次進入營地,明天一早便前往魔窟,千萬不要想著逃跑,不然下場絕對比你想象中的更可怕!”
說完便帶著君陌他們一行人慢慢走進了營地之中,他們從南門進入,卻一路走到了營地的最北邊,刀疤臉走在最前面,他隨意指了指營中一個簡易的棚子,“今晚你們就睡這!”說完便不再理會他們,直接轉(zhuǎn)身走人。
君陌看了看,刀疤臉所指的棚子原先應(yīng)該是養(yǎng)馬所用,卻因為棚頂通了一個大洞,如遇到下雨天氣根本無法使用,所以君陌他們剛好撿了這個大“便宜”。
“還真是不把我們當人看呢!”君陌的眼中不斷涌動著寒光,他觀察著四周,到處都是來往巡邏的銀甲士兵,他粗略數(shù)了一下,大概有一百人的樣子,然后再一數(shù)自己這邊的囚犯,加上自己也才三十一個。一時間,他嘴角洋溢起幾分苦澀。
“難道?真的要死在這里嗎?”他有些無助地看著夜空,此時星星在夜空中不斷地閃爍著,鉤織出一幅幅動人的畫卷,父親君向天那堅毅的面孔突然出現(xiàn)在了他的腦海之中,君陌緩緩閉上雙眼,再次睜開時,眼中竟布滿了強烈的色彩,那是一種堅信自己一定能活下去的信念!
約莫半晌,幾個銀甲士兵抬著一桶水和一袋子饅頭走到君陌他們身前,隨手一扔便瀟灑離去,顯然他們也不想這群囚犯還沒進入魔窟就全部餓死在這里。
君陌由于蹲在外圍,比較靠近,他眼疾手快,一把抓起兩個饅頭,然后整個腦袋埋到水桶之中,水中混雜著各種味道,但此刻他哪管味道如何,一口氣喝了個痛快,隨后立馬跑開。
此時,身后一群囚犯如餓虎撲食一般全部沖了上來,瘋狂搶奪著饅頭和水,一時間沖突不斷,君陌就站在一旁,冷漠地看著這一切,真可謂是身微命賤。
他拿出懷中的饅頭,狠狠地咬了一口,剛剛下咽,喉嚨中一股濃烈的劇痛混合著血腥味便涌了上來,他知道,這是長時間缺水導(dǎo)致的。但是他不管不顧,三下五除二便將兩個饅頭吃的干干凈凈。
他沒得選擇,君陌很清楚,想要活下去,首先必須保證自己不被這饑餓所擊潰!
吃完饅頭,君陌靠著馬棚的柱子,這一整天以來肉體和精神的雙重疲憊不斷敲打著他的眼皮,沒過一會兒,他便沉沉睡去。
“哎哎哎!別睡了!快給老子起來!還有你!趕緊的!”一陣嘈雜將君陌吵醒,這是士兵們在叫喊著。
時間過得很快,君陌感覺自己才剛剛閉上眼,再睜開時卻已是天明,他用力甩了甩腦袋,努力將身上殘留的睡意驅(qū)趕出去,抬起頭看了一眼,這群囚犯此刻已被銀甲士兵通通以粗暴的方式喚醒,那條大鐵鏈再次將他們穿了起來。
“大爺,咱們這是要去哪???”一個中年模樣的囚犯湊到一個銀甲士兵旁邊小心翼翼地問了一句。
“嘿,帶你們?nèi)€好去處,你們只要去了能再回來,即可免除身上的一切罪責,到時候還能受到國師的親自接待!”那名銀甲士兵有些不懷好意的笑道。
“好了,跟他們說這些干嘛,趕快走吧!弄完我回京瀟灑去了,這鳥不拉屎的地方,真是多待一天都覺得憋屈!”那名銀甲士兵還想再說些什么,結(jié)果昨晚那個刀疤臉湊了過來,有些不耐煩地吼了一聲。
伴隨著一陣嘩啦啦的鐵鏈碰撞聲,連同君陌在內(nèi)的三十一名囚犯再次被趕了起來,他們拖著沉重的步伐,被這群銀甲士兵像趕牲口一般不斷朝著這片荒漠深處前行。
從營地北門走出,前行了約莫半個時辰,前面的帶頭的銀甲士兵突然停了下來,君陌定睛一看,只見這里也是一片荒漠,到處都是黃沙,唯一不同的是,在他們正前方,一個有營地大小的巨大深坑驀然出現(xiàn)在了他們的眼前,看著這個深坑,君陌感覺到自己體內(nèi)好像正有什么東西在悄然流失!
君陌知道,這便是他們的目的地--魔窟。
所謂魔窟其實就是一個平原上被天外隕石砸出的大洞,只是這個洞口顯得很是突兀,就是被人活生生剜了一塊下去。
君陌還發(fā)現(xiàn)一個奇怪的點,那就是他們在來的路上,盡管到處都是黃沙,但偶爾也能見到一棵棵枯死的樹木,而這魔窟附近卻是一片荒蕪,除了沙子和石頭,剩下的什么都沒有!
并且是越接近魔窟,這種現(xiàn)象就越加明顯,他忍不住往下面看了看,洞穴之中盡是一片黑暗,那是一種極致的黑,陽光照到這邊便被魔窟旁邊凸起的一塊巨石給完全遮住,整個洞穴之中透露著一股陰冷和恐怖!
魔窟的旁邊支起了一個鐵架子,架子上一根長長的鐵鏈緊緊纏繞著,鐵鏈的另一頭則全部沒入下方的魔窟,君陌看著這個巨大的鐵架,心中已然有了猜想。
果然,只見兩個銀甲士兵走到那個鐵架旁邊,一人拉住上面的鐵鏈,不斷地往后拖著,另一人則轉(zhuǎn)動起鐵架上的把手,隨著他們的動作,一陣嘩啦啦的聲音不斷從魔窟之中傳出。
眾人被這聲音吸引過去,只見隨著鐵鏈的不斷蠕動,一個可容納三人大小的鐵籠子緩緩從魔窟之中升起。
鐵籠子慢慢上升,君陌他們逐漸可以看清,這個籠子的每根柱子都有手臂粗細,陽光照射在其上時不斷反射著金屬的光澤,然后君陌便看到了令他渾身發(fā)冷的一幕。
只見籠子中居然有一具完整的骸骨,這具骸骨不是那種常見的白色,而是一種可怕的枯黃!
骸骨的手臂死死地抓著鐵柱,整個身體蜷縮在最里面的角落之中,君陌仔細一看,這個籠子并未上鎖,難道說是他自己躲進去的?這人生前究竟是遭遇了什么可怕的東西?這詭異的一幕看得眾人不寒而栗,就連那些銀甲士兵也忍不住咽了一口唾沫。
“這下面到底有什么?”一股冷意不斷侵蝕著眾人的身體,未知的反而更顯得更加可怕!
籠子慢慢上升到地面,其中一個士兵走了過去,一把將籠門打開,可能是他用力過猛,籠門被他打開后因為慣性的原因撞擊到了籠子上,一時間,整個鐵籠一陣抖動。頓時,在里面的那具骸骨居然一下子斷裂開來,砸到籠子底部,大部分變成了粉末,然后被風(fēng)一吹,整個籠子顯得空蕩蕩的!
這一幕再一次刺激到了一眾囚犯的神經(jīng),當場便出現(xiàn)了騷亂,囚犯們都拼了命地往外跑,生怕自己就是那下一具骸骨。
一開始那個中年大叔更是嚇得兩腿發(fā)軟,跪倒地上便不斷向遠離魔窟的方向爬去,嘴里還不斷念叨著:“不要...不要??!”。一時間,眾人完全瘋狂了,現(xiàn)場亂作一片!君陌一看,眼神微凝,說不定這是一個逃跑的好機會!
“嘶!”的一聲,刀劍入體的聲音一下子將現(xiàn)場的混亂鎮(zhèn)壓了下來,眾人紛紛往聲音的來源方向看了過去,只見剛剛那個想要逃跑的大叔此時卻被一柄長槍牢牢地釘在了地上,鮮血不斷地往外冒著,給這片枯黃的世界染上了一抹嫣紅!
刀疤臉走了過去,一腳踩在大叔的背上,緩緩抽出長槍,看著腳下還在不斷抽搐的身體,獰笑一聲,一腳便向下踏出。那股巨大的力量跺的周圍的塵土飛揚,中年大叔也瞬間失去了掙扎的跡象。
“告訴你們,誰還敢逃跑的,下場就跟他一樣!現(xiàn)在三個人一組,全部給老子上去!”說完便指了指那個巨大的鐵籠子。
看著這一地的鮮血,眾人心中那點逃跑的念頭被完全掐滅了。
囚犯們都站在原地不敢動彈,時間一點點過去,他們之中終于有人頂不住這壓抑的氣氛,一咬牙,顫顫巍巍的走向了那個鐵籠子,看見有人帶頭,眾人雖心中恐懼,但依舊一個接一個地跟了過去。
鐵籠子不斷下降再上升,沒一會兒功夫,場中便只剩君陌和另外兩個囚犯了,君陌回過頭看了一眼,只見他們一臉茫然地跪倒在地,恐懼地盯著那個巨大的魔窟。
君陌眼中透露著一股冷光,毅然走向了籠子的方向,既然無法逃走,倒不如在魔窟搏出一條生路!自己大仇未報,怎可就這么死了!
走到籠中,君陌平淡地看著四周,殘忍的銀甲士兵,地上還殘留的血液,以及逐漸下降的鐵鏈,沒過一會兒,君陌眼前便一片漆黑,他知道,自己已經(jīng)完全進入了魔窟!
“咚!”籠子墜地的聲音把君陌嚇了一跳,周圍一片漆黑,他摸索著從籠子中走了出來,一腳踏出,踩在軟軟的沙地上,他不斷在心中告訴自己,千萬不要慌,一定要活下去!
君陌試著往前走了幾步,這里只有黑暗和寂靜,其他什么都沒有,他不禁覺得有些奇怪,先前下來的那些人為何沒有發(fā)出一絲的聲響?難道這魔窟中有什么吃人猛獸?下來的人全部被吃了?想到這,他后背不斷冒出一層層的冷汗!
突然,不遠處出現(xiàn)了一道微弱的紫色光芒,借著這道紫光,君陌看到了一條小道,紫光便是從這條道路的盡頭所散發(fā)出來的。
他頓時精神一振,盡管這抹光芒在這黑暗的世界中顯得有些詭異,但是君陌已經(jīng)別無選擇,既然有光,那就一定有活下去的希望!他內(nèi)心中想起父親被帶走的那個夜晚,想起君府上下六十口人命,復(fù)仇的火焰一下子燃盡了他心中僅存的恐懼,咬咬牙,毅然朝著路的盡頭走了過去!
“我若不死!必讓你朱雀帝國天翻地覆!父親,您等著我!孩兒一定會活下去的!”君陌的聲音不斷在這片黑暗世界回蕩著,聲音宛如九幽之下的厲鬼,充斥著無盡的仇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