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柳爺去不去,我是拔腿就朝廟梁子跑去。
我怎么能讓劉家人把我媳婦兒給拐跑了呢?
柳爺在后面扯著嗓子喊:“你慢點,老子又沒說不去。”。
因為柳爺對廟梁子熟悉,所以我們沒跟著山路走,而是從山林中徑直走,這樣一來就會節(jié)省很多時間。
我和柳爺甚至比童笑庸他們一行人先趕到廟梁子,劉家兄妹身邊又多了幾個狗腿子。
我對著地娘娘的無面神像說:“地娘娘,下面有一個不懷好意的人想娶你,您一定要睜大眼睛,明辨是非啊。”。
也不知道她能不能聽見,但我說還是要說的。
過了幾分鐘,劉小姐他們來了。
估計他們沒想到我們會先到,所以臉上的表情顯得很奇怪,不過倒也沒說什么。
童笑庸走上前去,對著地娘娘的神像行禮,朗聲開口:“今有劉家公子,名喚景洪,劉公子仰慕地母娘娘已久,晚輩童笑庸深知地娘娘被地運禁錮良久,只需與一男子陰陽和合,龍鳳和鳴,便能修成正神。”。
“劉公子愿與地母娘娘結(jié)為夫婦,生死相隨,助娘娘修行,望乞娘娘不要嫌棄,今略備薄禮。”。
童笑庸咬文嚼字的說完便點了三炷香,隨后又讓劉景洪上前把鴛鴦鎖拿出來。
兩旁的狗腿子打開箱子,搬出一些鳳冠霞帔,還有紙糊的花轎,各種各樣的聘禮堆滿在地母娘娘跟前,有珍珠項鏈,翡翠手鐲,瑪瑙等等。
我看的眼都直了,這大戶人家是真的有錢,地母娘娘又不是人,居然拿這么多真金白銀。
“柳爺,他們?yōu)槭裁匆欢ㄒ⒌啬改锬铮?rdquo;我小聲問柳爺。
劉家的排場太大,我們只能往后退開。
柳爺說:“富貴人家最信風(fēng)水,他們想把地母娘娘娶回家,我估計那肯定是想回去修復(fù)自家的地脈,風(fēng)水上來說叫補救。”。
柳爺解釋道,因為無論什么風(fēng)水寶地都有時限,這和主人家的德行和陰德有關(guān)系。
雖說一塊兒風(fēng)水寶地如果沒用了,可以換一塊,但有些地不是什么人都能用的,有句話叫福地還要福人居。
我說就這么簡單嗎?
柳爺說倒也不一定,他們還想去葬龍山,說不定想讓地母娘娘給他們開路。
這我就不懂了,葬龍山不是歸山神管嗎?
“唉,有錢真好。”我感嘆了一句,這種排場就算是真的成親也很夸張了。
“不要慌,靜觀其變吧。”柳爺拍拍我的肩膀。
現(xiàn)在這情況就算我們出去也無濟于事,只能看地母娘娘怎么選擇了。
劉景洪又對著石像嘀嘀咕咕說了一堆,大概意思就是只要白若梅嫁到他們劉家,一定會有意想不到的好處。
我問柳爺:“柳爺,劉景洪這么想和地母娘娘成親,難道不怕地母娘娘是鬼嗎?”。
“你知道什么,地母娘娘是半仙半鬼,劉景洪肯定是拿準了這一點的,結(jié)婚了只不過是名義上的夫妻,又沒有夫妻之實,還能免費得到地母娘娘的地運,這何樂而不為呢?”。
柳爺又解釋說,“地母娘娘雖然名義上來說是神仙,但是一旦坐上這個位置,就會永生永世被囚困在原地,這就是有得必有失。”。
“至于她會不會答應(yīng)劉景洪,這我就不知道了。”。
我眼巴巴的看著劉家人,不知道地母娘娘會是什么反應(yīng)。
柳爺說:“敬神香居然沒熄,難道地母娘娘有意與劉家結(jié)為連理?”。
我看了一眼石像前面的香,果然燒了差不多一半。
回想起自己當(dāng)天敬的香,剛點燃就熄了,果然是天壤之別。
難道地母娘娘真的心動了嗎?
想到這里,我不禁悔恨交加,恨不得扇自己兩個耳光,總是要等事情發(fā)生了才知道后悔。
眼見我愁眉苦臉,柳爺又說:“別急,地母娘娘還沒收聘禮。”。
這時候,劉景洪似乎也覺得現(xiàn)場氣氛有點尷尬,他喋喋不休的嘴都說干了,但地母娘娘并沒有回音。
他回過頭問童笑庸,童笑庸也有些不知所以然,只好說:“待貧道寫一封文書與她。”。
童笑庸像模像樣的拿出朱砂筆寫了起來,寫完之后雙指一捻,手指尖竟然冒出一股藍色的火苗。
我看的目瞪口呆,心想這個老牛鼻子還是有點東西啊。
這一招簡直和變魔術(shù)一樣。
他點燃符紙過后就目不轉(zhuǎn)睛的盯著石像,大概過了兩分鐘,石像前面忽然出現(xiàn)了一片青氣。
有點兒像青霧,霧上面出現(xiàn)一行行小字。
我站的太遠,根本看不清上面寫的什么。
柳爺一把推開我,沖到了石像跟前,當(dāng)著劉景洪兄妹的面念了出來:“惠謝劉公子,然妾身心有所屬,劉公子若有真心,待到榔梅開花,再來不遲。”。
柳爺念完,不禁哈哈大笑起來,說你們這是熱臉貼別人的冷屁股。
“看見了嗎?地娘娘已經(jīng)有喜歡的人了,你們在這兒唱歌念經(jīng)也沒啥用。”。
柳爺故意把聲音說的很大,一字不漏的全鉆進了我耳朵,我心里那叫一個爽,簡直樂開了花。
我趕緊跑了過去,看見劉景洪兩兄妹一臉豬肝色。
童笑庸十分尷尬的沖我笑笑,我說看來地母娘娘是不會為金錢折腰啊。
“既然如此,那我們就等榔梅開花再來。”劉景洪黑著臉說。
柳爺長吸一口煙,說:“那就好走不送。”。
劉景洪讓他的狗腿子帶上聘禮,頭也不回的下山去了。
這里瞬間就清凈了。
說實話,剛才柳爺把地母娘娘說的話讀出來,我心里是感動的一塌糊涂。
沒想到她并沒有嫌棄我的貧賤普通,也沒責(zé)怪我那天的莽撞無禮。
我看了一眼無面神像一眼,心里沒來由的一陣難過,不禁伸出手摸了摸石像。
石像仿佛跨越了千年的時光,觸手冰涼,我輕聲道:“白若梅,你放心,你以真心待我,我必不會辜負你。”。
我詩興大發(fā),剛想感慨兩句,柳爺一下子打斷了我,喝道:“鐘三九現(xiàn)在都盯上你了,你還敢在他眼皮子底下搞這種道道,你這不是找死嗎?”。
我說我就說兩句怎么了?
柳爺說:“這陰陽自古不通,和合術(shù)尚且算是造惡,更別說這陰陽配的不正之緣了,這本就是逆天行為,你還敢頂風(fēng)作案。”。
柳爺?shù)恼Z氣嚴峻,嚇得我趕緊把手從神像上縮回來,但我心底只有這一個想法,我絕對不會辜負白若梅。
“鄭山河,記住你的話。”。
我腦海里想起白若梅的聲音,我重重的一點頭,說知道知道。
柳爺說先回去吧,你媳婦兒現(xiàn)在不會被別人拐跑了,你現(xiàn)在要做的事還有很多。
我說我想先找龍鳳鴛鴦鎖,柳爺搖頭說:“哪兒有那么容易,在你沒學(xué)會撿骨之前,想都不要想龍鳳鴛鴦鎖的事。”。
“唉,那要是榔梅真的開花了怎么辦?”。
我和柳爺轉(zhuǎn)身下山,柳爺說:“要是榔梅真的開花了,你媳婦兒應(yīng)該也得道了。”。
榔梅開花這據(jù)說是一個典故,而榔梅樹除了武當(dāng)山,其他地方都沒有。
據(jù)說當(dāng)年真武大帝在武當(dāng)山修道,隨手折下一支梅花放在了榔樹上,他說待我得道之日,就是榔梅開花之時。
后來真武大帝果然得道,武當(dāng)山榔梅成群。
圣人得道往往就是這般樸實無華。
我本以為這件事就這么算了,劉家人不會再來找地娘娘的麻煩。
可過了兩天,劉景洪他們又來了,而且這次還來了個氣勢非凡的人物,劉家兄妹只能守在她旁邊。
而且是一個個子不高的女娃,目測只有一米五,身后背了個比她人還大的箱子。
長著一張瓷娃娃的臉,看起來最多十六七歲。
而劉景洪和劉景雨兩兄妹始終與她保持著半步的距離,不敢僭越一點。
柳爺瞇著眼說:“最后一位欽天監(jiān)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