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就是采薇的師傅？”子嬰問道。
“正是。”青年回道。
子嬰點了點頭，看青年人波瀾不驚的氣勢，沒準這青年真的是墨家巨子。
墨家第一任巨子是墨子，第二任是禽滑厘，直到清朝初期，墨家最后一代巨子墨鏵戰(zhàn)死南海，持續(xù)上千年，傳了94代的墨家才真正結(jié)束。
“您是第幾代巨子？”子嬰恭敬的問道，這個人倒是可能幫助他，子嬰得卑微一些。
“鄙人是墨家第九代巨子——靈焚，今日請秦王至此是為了大秦國事而來。”靈焚對子嬰作揖道。
墨家主張兼愛非攻，早在春秋戰(zhàn)國時期，墨家一群人就跑到開戰(zhàn)的國家里見國君，所為無非是就是取消戰(zhàn)爭。
如今這個情況，怎么都不能找子嬰才對。
子嬰苦笑，“靈焚先生，你應(yīng)該找楚懷王，去找六國后人，讓他們?nèi)∠麘?zhàn)爭才是重點，我是被打的，找我沒什么用的。”
“秦滅六國招惹了太多的怨恨，始皇帝刑法過重，大秦能到今日的地步也是必然，鄙人無法開解。”靈焚頓了頓繼續(xù)說道，“為今之計，只有秦王下令，讓大秦投降，這才是保秦民，保天下之民的正法。”
采薇最聽靈焚的話，急忙說道，“你要是能投降，秦國也就算是滅了，我以后也就不殺你了。”
師徒二人，你一言我一句的，對子嬰瘋狂洗腦。
墨家叫一個國家直接投降，子嬰還是頭一次聽說，這第一次還是正好對他說的。
子嬰也是服了，本來真想投降的子嬰反倒有些改變主意了。
按照歷史章邯和項羽還在巨鹿僵持，劉邦已經(jīng)在藍田了，36天之后劉邦先入關(guān)，子嬰不死。如果此刻投降的話，項羽一定率手下騎兵千里奔襲至咸陽，那個時候火燒咸陽宮是小，子嬰還得被項羽一刀砍了，這就太虧了。
“你還在猶豫什么，你以為現(xiàn)在的大秦是六國聯(lián)軍的對手嗎？”采薇怒道。
“采薇，不得對秦王無禮！”靈焚訓(xùn)斥道。
采薇癟了癟嘴，走到屋外生悶氣去了。
“我這個徒弟脾氣火爆了些，還請秦王莫怪罪。”靈焚施禮道。
子嬰白了采薇的背影一眼，昨晚差點被一劍刺死，頂撞什么的都是小事了。為了靈焚的面子，子嬰沒告訴他這些事。
靈焚往前拉著凳子離子嬰床邊更近了一些，“敢問秦王，既然知道大秦注定不是聯(lián)軍的對手，為什么還不投降，是有何顧慮嗎？”
子嬰撇著靈焚坐著的凳子，不愧是墨家，凳子這種東西是要等到漢朝才出現(xiàn)的，墨家能私下里弄出來，不得不說是一種創(chuàng)新。
要是能把靈焚說服，有了墨家俠義之士外加先進的武器幫忙，那子嬰就直接起飛。
子嬰思索片刻，重重的嘆了一口氣，“顧慮當然是有的，而且很多。第一，楚國項羽性格剛烈，我若投降他能不報復(fù)秦人嗎，能不殺我嗎？要知道當年大秦用張儀之計把楚國騙的團團轉(zhuǎn)，當年的楚懷王可是被騙到秦國殺死的。他們現(xiàn)在的首領(lǐng)以楚懷王為名號，難道先生看不出來他們對大秦的仇恨嗎？”
靈焚心冷神會點了點頭，“項氏一族是楚國的軍事支柱，對秦國的仇恨的確最深。但若是秦王答應(yīng)投降，鄙人定會夜行千里至巨鹿說服項羽，以換得秦民與秦王安然無恙，不然鄙人以項上人頭來賠罪。”
“第二。”子嬰繼續(xù)說道，“秦滅之后，按照項羽的行事風(fēng)格，肯定會重新分封諸侯國，那不又回到了七國分戰(zhàn)時期，七國分戰(zhàn)民不聊生，難道這就是靈焚先生想要看到的結(jié)果嗎？”
靈焚皺眉思索片刻，問道，“秦王身居咸陽宮中，怎么會得知素未謀面項羽的脾氣？又如何得知項羽之后的選擇？這些是不是秦王的猜測。”
“這...”
子嬰啞口無言，這個問題他倒是忽略了，總不能說是千年后過來的，讀過那段歷史吧？
子嬰臨時想了個借口道，“我是聽下屬們說的，項羽這個人素來義氣行事，抗秦以來和六國后人諸多合作，只要大秦一滅，項羽一定會這么做的。”
靈焚搖了搖頭，“如今六國伐秦的首領(lǐng)是楚懷王，項羽只是他手下的統(tǒng)領(lǐng)，秦王為何認為項羽有這么大的權(quán)力？”
靈焚現(xiàn)在不知道項羽以后有多大威望也不奇怪，畢竟項羽是巨鹿之戰(zhàn)一戰(zhàn)成名之后，才獲得的諸多權(quán)力，之后又殺了懷王自稱“西楚霸王”。
眼下巨鹿之戰(zhàn)還在打著，表面看起來秦將章邯和王離的贏面還很大，誰都猜不到項羽能夠破釜沉舟，以少勝多，也不會知道秦將章邯和王離都投降了項羽。
子嬰深呼吸凝神，真是小瞧了墨家的辯論能力了。
怎么說也是千年之后的大學(xué)生，還能被一個古人壓制了？
“嗯嗯。”子嬰清了清嗓子，“那靈焚先生想過沒有，我大秦投降之后的格局是什么樣的？是諸侯并起，還是某一國一家獨大？”
靈焚仔細思考著，若是答諸侯并起，子嬰肯定會那戰(zhàn)國亂戰(zhàn)來辯解，“我猜是是某一國獨大。”
子嬰微微一笑，這根本就是個無解題，中華上下五千年，無論是分散還是集中都會有無數(shù)的問題存在，墨家想要通過幾個決定來換取和平根本就是不可能的。
從某種意義上來說，專注于務(wù)實的墨家反倒是諸子百家中最浪漫的一個。
只要靈焚敢答這個問題，就是靈焚失敗的開始。
“那好，如先生所言，敢問是哪一國代替秦國？”子嬰一步步把靈焚引到溝里。
“按當下形勢而言，當是楚國。”靈焚答道。
“就算是楚國，那先生以為其他國家的人該去往何處？齊燕韓趙魏這五國，已經(jīng)推選出了新的國君，也已經(jīng)占據(jù)了過去的土地。既然是楚國一家做大，那其他國家的國君豈不是要把剛剛重立的國家再度交給別人？先生真的會覺得他們會心甘情愿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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