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鋒正襟危坐,對于自己的這位父親,印象中的他,就是一位嚴父。
從來沒有在他面前展露過微笑,疏遠的距離感,讓楚鋒覺得自己甚至都懷疑過自己的身份。
對于自己的弟弟,他很羨慕,因為他似乎總能夠引自己的父親開心,雖然他的弟弟不學(xué)無術(shù),整日就知道惹事情,為此他也經(jīng)常給他擦屁股。
對于弟弟,楚鋒除了羨慕,就是關(guān)愛。
也只有弟弟,才會讓自己敞開心扉,讓自己在繁瑣和高壓的情況下,得到片刻的寧靜與愉悅。
“鋒兒,集團目前狀況如何?”
“爸,集團最近剛和張家簽訂了一份外貿(mào)出口的大單子,我們負責(zé)貨源提供,他們負責(zé)運送和協(xié)商。如果最終完成,集團的收益將會非??陀^。”
“不錯,你現(xiàn)在能力越來越強了。將來我走了,也就放心了。”
“爸,你這是說的什么話!”楚鋒不明白為什么自己的父親會突然嚴肅的說出這種不吉利的話,緊張的從凳子上翻了下來,跪在了地上。
楚山河笑了,苦笑。
楚鋒也是一愣,呆呆的看著楚山河。
楚山河走了過來,握住了楚鋒的手。
在楚鋒的印象當(dāng)中,自己已經(jīng)好久沒有碰到過自己父親的手了,這種感覺,就好像是一下子回到了童年。
楚鋒居然不自覺的有點眼眶濕潤。
楚山河一臉慈祥的拉起了楚鋒,兩個人一起坐在了凳子上。
“兒啊,我們有多久沒有這樣好好說話了?”楚山河看著楚鋒,語重心長的問道。
楚鋒搖搖頭,他也記不起來了。
上一次,太久太久了,久到似乎從來都不曾有過一樣。
“我記得你小時候也很調(diào)皮,和威兒一樣。那個時候,我就對你很嚴厲,但是越嚴厲你就越調(diào)皮......想了一想,還真的是造化弄人,后來有了你弟弟,我們對你就更加的嚴厲了,因為我知道,遲早有一天楚家的碩大基業(yè)都要交到你的手里,你的能力決定了楚家是否可以再創(chuàng)輝煌的基礎(chǔ)......”
楚山河嘆了一口氣,接著說道。
“鋒兒,你恨爸爸嗎?”楚山河的眼睛里透露出了一股老人的慈目,這種感覺,楚鋒也很久沒有過了。
楚鋒搖了搖頭,微笑道:“爸,我懂,我都懂。我知道你們是為了我好,所以我從來沒有恨過你。”
“那你不羨慕威兒嗎?”
“羨慕,但是楚家總得有人來打理。威兒,就讓他開開心心的成長就可以了。集團的事情,交給我就可以了。”
楚山河很滿意的點了點頭,伸出手摸了摸自己這個二十幾年都沒有碰過的兒子的頭。
時光飛馳,思緒轉(zhuǎn)跌,楚山河恍惚之間似乎就回到了自己年輕的時候,那是時候,楚鋒還小,他也曾這樣摸著他的頭說,楚家的未來就靠你了。
那個時候的楚鋒似乎已經(jīng)能聽懂了,一臉開心的點了點頭,抱著楚山河說道:“爸爸,我是最棒的,你放心吧。”
楚山河很高興,自己的兒子總算是如愿以償,但是......
楚威死了。
那個楚家的開心果,楚山河的小兒子,死了。
楚山河看著眼前的這個大兒子,老淚縱橫。
楚鋒驚慌失措,不知道楚山河為什么會突然這樣。
他想要幫他的父親擦去眼角的淚水,但是舉到一半的手卻僵硬了,因為他不敢,這個長期在自己心中樹立的強大,不茍言笑的父親,讓他連最簡單的關(guān)懷都覺得是逾越和不敬。
楚山河抓住了楚鋒的手,楚鋒一怔,隨后楚山河把他的手貼在了自己的臉上。
這個曾經(jīng)縱橫在杭市,甚至是全華夏商圈的商業(yè)巨頭,此刻脆弱的心靈已經(jīng)受傷,哭的像一個孩子。
“爸,爸,你這是怎么了?”楚鋒手足無措的看著自己的父親問道。
楚山河流著老淚,啜泣的說道:“鋒兒啊,你弟弟......你弟弟他......他死了......”
晴天霹靂!
他不知道這個楚家的開心果為什么突然就死了,自己的父親為什么會這么說?
他不知道,楚威其實在死之前還想著要給自己打電話,但是卻沒能打出去。
他不知道,這一切實在來的太過突然,突然到自己的父親一反常態(tài),哭的梨花帶雨。
相比較楚山河的痛哭,楚鋒在聽到這個消息之后,出奇的平靜,甚至連一滴眼淚都沒有流出來。
但是他的心底里已經(jīng)在滴血。
那是他的弟弟啊!
那個曾在自己低落、壓力無比巨大的時候,一直陪在自己身邊,陪自己聊天,陪自己玩耍,給自己講解外面精彩的生活。
這一切都是這個楚家未來家主不曾經(jīng)歷過的,他很想出去感受,但是他不能。
楚鋒和楚威的關(guān)系,不像是別的大家族那樣,勾心斗角,爾虞我詐,他們其樂融融,各自有各自的圈子。
楚鋒很多話不敢和自己的父親說,但是會和自己的弟弟說,相反,弟弟很多事情也不會找楚山河,而是會找楚鋒。
現(xiàn)在他弟弟死了。
楚鋒內(nèi)心已經(jīng)破碎了!
“爸,弟弟他......是怎么死的?”
“還不清楚,你叔叔還在查......不過聽你叔叔說的,你弟弟他,死的很慘......”楚山河握緊了拳頭,咬牙切齒的說著。
他很想把那個殺害自己兒子的人碎尸萬段。
“爸,需要我派人去調(diào)查嗎?”
楚山河略一沉吟,說道:“暗中調(diào)查,一切還是等你叔叔的消息,畢竟他們是專業(yè)的,放心,威兒的仇,我們一定會報!”
......
“天吶!雨詩,你快出來看吶!”蘇雪喬慌里慌張的跑回了寢室,對著寢室里正在梳妝的陸雨詩說道。
“怎么了,慌里慌張的。這么沒形象,小心嫁不出去哦。”
“誰和你說笑了,你快跟我來,出大事了!”蘇雪喬沒有心思和陸雨詩開玩笑,火急火燎的就拉著陸雨詩往門外跑去。
“哎哎哎,讓我涂個口紅!”
“別涂了!”
拗不過蘇雪喬,陸雨詩被她拉著直接跑到了門外,一路向著教學(xué)樓跑去。
兩個人氣喘吁吁的,跑的花容失色。
“雪......雪喬,什么事?。颗?.....跑死了我了......”
“你看!”
說著,蘇雪喬就指了指一邊的人群,陸雨詩這才發(fā)現(xiàn)現(xiàn)場停了好多的救護車、警車。
“發(fā)生什么事情了?”
“我剛才下來打飯,就聽說了,好像是有人死了......”蘇雪喬小聲的在陸雨詩的耳邊說道。
“??!”陸雨詩驚呼了一聲,捂住了自己的嘴巴,一雙眼睛驚恐的看著蘇雪喬。
“嚇?biāo)牢伊耍?rdquo;蘇雪喬拍著自己的胸脯,驚魂未定的說道,“這一天發(fā)生的事情,足夠讓我寫本小說了!”
“是......是誰?。?rdquo;陸雨詩緊張的問道。
“我不知道,我一聽說這個就馬上跑回來了,我不想一個人問,不然我晚上要怕的。”蘇雪喬怯生生的說道。
陸雨詩牽起了蘇雪喬的手,朝人群里走了過去,站在人群后方,她們看見里面已經(jīng)圍好了警戒線。
閃光燈一閃一閃的,樓上樓下站滿了人。
不止她們兩個人,現(xiàn)場所有人的都很少看見過這樣的場面。
“雨......雨詩,你快看!”蘇雪喬瞪大了眼睛,朝前方示意陸雨詩看過去。
陸雨詩順著蘇雪喬的眼神,看了過去,這才發(fā)現(xiàn)一個中年男子正站在擔(dān)架旁邊,靜靜的看著擔(dān)架上那個躺著的人。
白布掀開了,露出了躺在上面的那個人的臉。
陸雨詩一下子就嚇得倒退了兩步,蘇雪喬也跟著一起倒退著,她膽子更小,雙腿已經(jīng)發(fā)軟,要不是陸雨詩牽著,她已經(jīng)站立不住,坐在了地上。
“走,走。我們回去。”
“嗯......嗯嗯。”蘇雪喬已經(jīng)丟掉了魂魄了。
兩個人像兩只受驚了的兔子,一溜煙的跑回了宿舍,“砰”的一聲關(guān)上了門,抱在了一起。
蘇雪喬這才終于忍不住,趴在陸雨詩的肩頭哭了出來。
陸雨詩何嘗不害怕呢?但是現(xiàn)在沒辦法,只能安慰著蘇雪喬。
“雨詩,是他嗎?”蘇雪喬抬起頭,臉上掛著淚水的她,驚慌失措的看著陸雨詩問道。
陸雨詩點了點頭,說道:“是他,我看的很清楚。”
“為什么......為什么會這樣?是......因為我們嗎?”
“應(yīng)該不是......我們什么都沒有做......”
“那......我們要和警察叔叔說嗎?”
陸雨詩也不知道接下去該怎么辦,皺著花眉一言不發(fā)。
“事到如今,我打給我哥問一下吧。”
......
涼亭中,徐子陽和陸宇軒仍在喝茶,兩個人在暢談五年前的種種往事。
突然陸宇軒的手機響了起來,他看了一眼,是自己妹妹打來的。
“看來她已經(jīng)知道了。”
“你要怎么做,告訴她真想嗎?”
陸宇軒也沒想好,接起了電話。
“哥,楚威死了!”